他只要一松口承認，朝堂之上那些彈劾的折子就足以把他淹沒，而他多年來對外苦心經營的人設也會頃刻崩塌在那一瞬毀于一旦。
朝堂之中暗潮涌動自然不可能讓三皇子一人獨大，地方若是得了機會，怎么可能錯過？
到時候必然給他重擊，讓他不得翻身。
三皇子咬牙，目光有些探究的看向姜厭“你從一開始便是故意的？”
方才他沒有細想，現在才驚覺從一開始姜厭好幾次找自己確認讓他抉擇開始就已經是在挖坑了，為的就是現在這樣一把把他推到坑里。
可是這真的僅僅只是今天在這里才開始挖坑的嗎？會不會更早的時候，在他被請去相府門前時就……
姜厭何時竟然變得如此攻與心計？
“殿下這就急了？可是我這賬啊還沒算完呢。”
姜厭說著依然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金條，一拋一拋的，明明沒有什么太大的動作，就是純純的搞人心態。
“我剛剛給三皇子您算俸祿可都是往多了去算，而且說的還是三皇子您出宮建府之后的收入，這早年您被養在深宮當中，那會您吃住都在皇宮，拋開賞銀，當時的您可還沒有月俸呢。”
“而三皇子您出宮建府到現在唔……也約莫是在咱倆當時賜婚之后，加上我失蹤的五年，現在有六年的光景了，我記得皇上還是非常疼愛您這個兒子的，所以您出宮建府他也大方，大手一揮就撥了五十萬給您建造府邸，可是從我剛剛進來走到現在，您這皇子府建造的如此雅致，許多東西甚至都是外頭可遇不可求之物，我想這五十萬怕是遠遠不夠吧？”
“不說別的就遠處那些梅花，很多都是珍品，那傲寒梅，還有紫玉梅，以及金邊梅可是被譽為梅中金鑲玉，就單說這三種梅花，皇城當中都是千金難求，三皇子這府上卻種了一片，加上平日里還需細心的養護著，這些錢加起來都得幾萬兩吧？”
容玨目光冷了下來溫潤的表情這會在臉上已經徹底掛不住了，甚至眼底深處還有對姜厭的殺意在眼中流轉。
“姜厭，你今日說這些到底是想做什么？”
姜厭輕笑“殿下慌什么呢？咱們曾經好歹未婚夫妻一場，今日我第一次來你三皇子府上做客，看到這些我才好心提醒你一句，殿下您在圣上面前努力表現的勤奮上進節儉不鋪奢浪費，這自然是好的。”
“在相府門前為一個小護衛都能慷慨解囊一擲千金，這當然也是好的，可是呢很多東西過猶不及，這天底下的好事先機千千萬，總不能什么好事都被殿下您搶了先？今日我既能看出這些殿下又怎么保證，那別人就看不出來呢？”
姜厭說著似乎半點沒有看見容玨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唇邊的笑意依然美目流轉百媚橫生“不過剛剛我也粗略的幫殿下算了算，貴妃娘娘在深宮當中受寵多年，手中的積蓄自然不少，再加上殿下外祖家的銀錢應該也夠，不過這要一下子拿出一萬四千兩黃金嘛……”
姜厭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要一下子拿出這么多，只怕免不得會一下子掏空貴妃娘娘還有您外祖家這些年的家底了，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們只怕也只能拮據著點了，不過如此也好，體驗一番生活知道民間疾苦，才能更好的為國為民嘛。”
容玨咬牙，心中的思緒猶如翻江倒海，就連心情也和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只有對姜厭的殺意此時不斷在心頭肆意翻騰著。
“姜厭，你算計我？！”
“嗯？算計？三皇子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啊？我這明明可都是為了三皇子好，這還是我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提醒你，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姜厭唇邊的笑意不變，眼神中卻閃過絲絲譏諷。
“曾經我與殿下賜婚后，殿下您第一次帶我參加宴會，那日我精心打扮戴了一套紅瑪瑙海棠花的頭面，殿下當時您見了，當著一眾賓客的面前當眾斥責我鋪張浪費，不知節儉只知享樂。”
“從此之后，我雖貴為相府嫡長女，全整日一身素服，打扮素凈的甚至還不如府上得寵的丫鬟，甚至就連一日三餐也是能省則省，大魚大肉什么的幾乎就沒存在過，整日吃糠咽菜，下人的伙食都比我不知好了多少倍。”
如此刻薄寡恩沽名釣譽之人，她今天不過也只是讓他也嘗嘗吃糠咽菜是個什么滋味，原主遭過的那些罪，受過的那些苦，不讓他挨個經歷一遍又怎么讓他感同身受？
若只是一些似是而非假惺惺的說辭，偏偏原主可以，在姜厭這里這一套不管用！
三皇子聞言眉頭皺的死緊，眼神中的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將姜厭殺死，那張向來溫潤如玉的俊臉此時因為怒火微微扭曲著“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接下來必須要吃糠咽菜，整日節儉開銷？”
那他豈不是要淪為整個天啟國的笑柄。
“嗯，算是吧，不過我覺得三皇子這么做還是劃算的不僅僅是為了你自己更是為了貴妃娘娘和你外祖一家，不過三皇子如今左右逢源又有相府二小姐這不清不楚的，想來應該還是混的開的，畢竟這隨便接濟接濟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有的時候忍忍很快就過了。”
姜厭無視容玨臉上的怒氣道“不過這大半年的時間，還是得看接濟三皇子那些大臣們的家產豐不豐厚了，不過我聽說朝中那位秦刺史為官清廉，是個不畏強權敢于發言的，而且據說他對數字格外敏感，我想他若是知道此事肯定會非常樂意幫忙監督三皇子殿下的。”
三皇子聞言一口牙幾乎要咬碎，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胸口悶的生疼。
“你在威脅我？”
容玨早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被姜厭威脅的一天，在他眼里姜厭這樣的人就如他的腳下泥就該被踩在腳下，而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