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葫中仙 > 第五章 兄弟論武,師徒話別
  當晚,韋虎頭果然纏著胡壚,要他將“酒仙踏月,醉步迷蹤”與“醉夢紅塵,歸藏八法”兩路功夫解說清楚。

  其實胡壚的一身武功中,確實有三成以上是得自韋虎頭的傳授,胡壚也本來便有請他品鑒這兩路自創功夫的意愿。

  那“酒仙踏月,醉步迷蹤”的輕功身法倒還罷了,“醉夢紅塵,歸藏八法”這一路功夫走的是海納百川、萬法歸一的路子,正需要號稱“當世武功廣博第一”的韋虎頭來幫忙查漏補缺。

  先前已經吊足了胃口,開夠了玩笑,此刻胡壚便也不再賣關子,口中講述加親身演練,將兩路功夫毫不隱瞞地向韋虎頭展示了一遍。

  韋虎頭聽在耳內、看在眼中,不時還隨著胡壚比劃一番,到了興盡酣暢之處,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歡喜無盡情難自禁。

  等到胡壚將兩路功夫毫無遺漏地講說明白后,他先是持續興奮了好一陣,到后來則漸漸地苦惱起來,卻是終于想明白自己縱然清楚了這兩路功夫的一切關竅,也永遠無法將它們真正練成。

  原來胡壚是以師父呂四娘所授“兩儀玄功”為根基,以《歸藏易》的術數之理為經緯,才終于將家傳的南少林武學、韋虎頭傳授的北少林武學以及呂四娘傳授的“鐵劍門”武學融會貫通,研創出這兩路別開天地的功夫。

  那“酒仙踏月,醉步迷蹤”脫胎自“鐵劍門”獨步天下的輕功絕技“神行百變”。

  胡壚別出心裁的在其中融入了“兩儀玄功”的呼吸法門,又按照《歸藏易》六十四卦的方位重新組合步法。

  不僅將“神行百變”的身法步法演化得愈發玄妙無常,更能在施展身法步法的同時調息運氣積蓄內力。

  如此一來,在施展這門功夫對敵之時,對手是不斷損耗內力,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則是不斷滋生內力,綿綿不絕,越戰越勇,強弱勝負,不言而喻。

  “醉夢紅塵,歸藏八法”則是真正的海納百川,萬法歸一。

  傳授胡壚武功的胡圖、韋虎頭和呂四娘三位都是博通百家的大高手。

  而這一世的胡壚稟賦特異,不拘什么武功一聽便懂一學便精,又得此三大高手教導,一身武學之淵博精深自不必說。

  他將一身所學融合、精簡、提煉后,以《歸藏易》的八經卦、六十四別卦、三百八十四爻為序編織組合,共得了四路拳掌招式與四路擒拿手法。以剛柔如意、陰陽歸一的“兩儀玄功”推動,這八路拳掌擒拿功夫演盡萬象之變,甚至包含了諸般兵刃的絕技殺招。

  更有甚者,這一門功夫的演化永無止境。天下任何武功招式,都可以通過那三百八十四種基本變化的組合融入其中。融合的武功招式愈多,這門功夫的變化愈妙、威力愈大。

  胡壚能夠以弱冠之年創出這兩門功夫,除了這一世的天賦與積累,也多賴前一世作為“程序猿”掌握的數據建模手段,這才能以從師父呂四娘處學到的一部《歸藏易》為基礎數據構建框架,進而推演填充形成完整體系。

  韋虎頭既不可能舍棄數十年的精純少林內功而重修《兩儀玄功》,又對《歸藏易》這門玄奧學問一竅不通。盡管胡壚愿意傾囊相授,他也只能得其形骸而難悟其神髓。

  不過作為一個最純正的“武癡”,他對武功的癡迷并非定要獨占,從旁人身上體察到一門武功的精妙之處,同樣能夠收獲極大的欣悅和滿足。

  因此韋虎頭也只是失望了一會兒,隨后便又振奮精神,興致勃勃地幫助胡壚推演兩門功夫中的缺漏,果然憑著自身的修為和見識,提出不少切實可行的改良意見。

  師兄弟二人暢談半夜,韋虎頭終究上了幾歲年紀,漸漸地有些精力不濟,被胡壚哄著去房中安歇。

  直到此刻,胡壚才取出了韋虎頭所贈的木匣,在燈下打開。

  木匣中是一張折疊的羊皮紙,他拿出來展開看時,見兩面俱有圖文:

  一面畫的是山川地理,上面都用蠅頭小楷注明了山水名稱,多是些“額爾古納河”、“精奇里江”、“呼瑪爾窩集山”之類的滿文音譯,唯一的例外便是在山水之間用朱筆圈出來的一處區域內,寫得是“鹿鼎山”這個純正漢語名稱。

  另一面畫的則是一片建筑的平面圖,有臺階、門戶、長廊、廳堂等等,每一處都用細小文字注明了該處的機關埋伏及趨避、通行之法,在最里面一處寬敞廳室內,又畫了一個元寶和一條飛龍。

  胡壚知道當年藏于八部《四十二章經》內的藏寶圖原本已經付之一炬,如今這幅圖應該是韋師伯的一位妻子重新繪制,因此圖文筆畫中才透出些娟秀韻味。

  他也不去睡覺,便在燈下認真地觀摩這副藏寶圖,用了整個時辰將圖中的所有細節牢記在心。再三確認并無謬誤之后,遂將其重新疊好置于雙掌之間,暗運內勁一按一搓,一張完整的羊皮紙登時變成碎屑紛紛揚揚地從掌間落下。

  到了第二天清晨,胡壚起身洗漱后,先向韋虎頭打過招呼,徑出道觀后門,施展輕功向著山中偏僻之處疾掠而去。

  不多時,他來到一處隱秘山谷之內,在巖壁前半是天然半是人工開鑿的洞口前站定。

  不等胡壚開口,洞口緊閉的石門后傳來呂四娘的清冷恬淡的聲音:“太樸,且進來說話。”

  胡壚急忙上前,輕輕推開兩扇石門舉步入內。

  洞內亦是在天然的基礎上開鑿修整,辟出了數間石室。其中一間最寬敞的作為日常活動與待客之所,擺設了些石桌石凳之類的器物。呂四娘便坐在一張石凳上,含笑望著走進來的胡壚。

  待胡壚在面前施禮已畢,她擺手命其坐在身邊令一張石凳上,輕嘆道:“你十四歲來邙山隨為師學藝,一轉眼竟已過了六載光陰。如今你武功大成,剩下的便要靠自己打磨,也確實到了出山歷練的時候。”

  呂四娘早年遭族滅之禍,后來雖曾與祖父再傳弟子沈在寬成親,但丈夫亦遭清廷殺害,又未留下子女,自己只落得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等收下胡壚這弟子之后,她自然而然便將其當成了自己的孩兒般看待。如今分別在即,自不免生出些許黯然情緒。

  但她終是修道多年,心性淡泊,很快便平復了心境,又叮囑道:“滿清入關多年,經康、雍、乾三世而達極盛。雖然乾隆在位日久后漸漸耽于享樂,國勢亦隱呈盛極而衰之相,但要滌蕩胡塵,恢復我漢人衣冠,仍是萬分艱難之事。為師知你素日貌似放誕,胸中卻極有丘壑,在這件大事上早有籌謀,原不用我多費口舌,能叮囑你的也只有一句‘萬事小心’。”

  胡壚心中感動,當即起身應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呂四娘探手從袖中取出一柄黑鯊魚皮鞘的短劍,托在掌中道:“你雖慣以空手對敵,但江湖上風雨莫測,總還是帶一件兵器防身更加穩妥。這柄短劍是我當年拜師之時,你韋師伯贈送的賀禮。劍身乃是天外玄鐵所鑄,揮金如朽,鋒銳無匹。當初為師便是憑此劍闖入皇宮,割下了雍正的首級。如今為師已用它不著,便轉送于你罷了。”

  面對素常性情清冷,今日卻一反常態絮絮叨叨地說了這許多些話的師父,本來最喜說笑的胡壚反而有些拙嘴笨舌地說不出話來,只能上前躬身接過短劍,而后就勢拜了下去,既是行拜別之禮,也是拜謝師父六年來的教導之恩。

  呂四娘怔了一怔,等他拜罷起身,終是擺一擺手道:“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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