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禍水 > 第214章 欺負
  “這能有假?中海和梁氏的公關部已經默認了。”

  合作方惋惜,“三公子難成大器啊,太沉溺于兒女情長了,咱們的妻子哪個不是大千金?誰不是吃空了老丈人填飽自己的金庫?沒有這份算計心腸,如何在商場嚼別人的骨頭呢?”

  他們哈哈大笑。

  梁遲徽皺眉,不曉得和誰置氣,沒碰合作方斟的那杯酒。

  他們不知死活繼續調侃,“說實在的,大千金嬌生慣養,煩不煩?煩得很。我去國外考察總是帶著紅顏知己,她哄得我高興,可那又怎樣呢?我沖老岳父的面子,這婚姻也得維持下去啊。我岳父死了,不就是我的天下了?”

  合作方將話題拋向梁遲徽,“三公子格局太小,當然是二公子的手下敗將,我們在二公子這艘船上,以后呼風喚雨——”

  梁遲徽毫無征兆從椅子上站起,眾人嚇了一跳,談笑也戛然而止。

  “失陪了。”他摘下西裝,給倪紅遞了個眼色。

  倪紅笑著圓場,“我們梁老板不勝酒力,先回車上醒酒,諸位盡興,我結過賬了。”

  合作方面面相覷,梁遲徽不勝酒力...

  二公子的酒量雖不至于千杯不醉,應付他們是綽綽有余,明顯沒心情應酬了。

  他們又起身恭送。

  倪紅關上門,緊隨梁遲徽,他單手系著扣子,面目陰鷙,“一群垃圾。”

  “商場都這樣,啃人肉喝人血,只不過他們講出口了,聰明人不講而已。”

  梁遲徽步履生風,繞過池塘,“取消和他們公司的所有合作,物色新的供貨商。”他看了一眼倪紅,“對自己的枕邊人如此惡劣下作,興許哪天生吞活剝了我。”

  倪紅駐足,男人拐個彎,消失在長廊。

  哪來的氣性。

  梁遲徽像是無意,又像刻意,路過3號包廂的窗下。

  門敞著小縫,窗子嚴實,梁紀深的膝間趴臥了一團。

  她穿著小t恤,小v領,腰細肩圓,包廂熱,頸部汗涔涔的,長發流淌過鎖骨,粘在一起。

  梁紀深拿了一柄竹子蒲扇,是唱戲的道具,在她頭頂搖著風,發梢浮動,露出嫣紅的面龐。

  何桑偎在懷里,睡得香。

  男人倒是不嫌累,控制了力道勻速搧動,風是柔潤的,和緩的,撲面格外舒適涼爽。

  周坤好歹是個樣貌端正的公子哥,彼時齜牙咧嘴,“開空調吧,要下雨,太悶了,我衣服濕透了!”

  “她早晨打噴嚏,咳嗽了兩聲,不許開。”梁紀深抬起胳膊,腋下,衣襟,連同后腦勺的發茬,也被汗浸塌了。

  “女人嬌弱,受不得寒氣。”

  “誰說的?”周坤不服,“男子舉重隊89公斤級的,打不贏胡濃濃。”

  “你放屁!”胡濃濃掐他。

  他一邊搪她,一邊笑,“你瞧何桑多乖巧,再瞧瞧你,張牙舞爪的。”

  胡濃濃也氣笑,“你長得有三叔好看嗎?你憑什么要求我呀。”

  周坤惱了,“當年政法大學的四大校草,你有眼光嗎?”

  她瞬間不掐了,“我記得有三叔,也有你?”

  梁紀深不咸不淡拆臺,“他差三百票入選。”

  “一共多少票?”

  “三百零一票。”梁紀深笑了,“可以選自己。”

  周坤臊得面紅耳赤。

  西邊天際這時劈下一道響雷,豆大的雨珠子砸在玻璃上,驚醒了何桑。

  “下雨了?”

  她暈乎乎的,梁紀深托住她腰,“剛下。”

  何桑有點遺憾,“那戲臺子撤了嗎。”

  “雨勢小了,照唱不誤。”周坤掏出四張票,“三百個觀眾席,全場售罄,那些太太閑的慌啊,梨園不演出了,她們不罷休的。”

  “她們這么喜歡黃梅戲?”

  “醉翁之意不在酒...男角兒是大帥哥,她們家里的老公厲害,不敢明目張膽的吃肉,聞聞肉香唄,老公又胖又禿,帥哥多養眼啊。”

  何桑瞳孔迷蒙著,面頰枕出紅印。

  梁紀深捏她臉,又擦掉她脖子的汗,“太貪睡了。”

  “我昨夜沒睡好...”

  “打呼嚕了,知道嗎?”

  她大驚失色,“我打呼嚕?”

  “打得震天響。”男人一本正經,“4號包廂的客人過來查看,是不是后廚的小乳豬躲在這間包廂。”

  何桑怔怔的。

  “三叔,你欺負她干嘛啊?”胡濃濃笑,“騙你的,你睡覺可安靜了。”

  等何桑的體溫降了,梁紀深示意周坤,“開窗通風吧。”

  “三嬸,你會遭到好報的。”周坤謝天謝地,走向窗戶,梁遲徽一側身,背貼墻,避開里面的視線。

  整座梨園烏云漫天,梨花鋪了一地,何桑走出去,卷起褲邊,踮腳跳過水洼,用竹竿搓著落花,搓到樹底下,她動作輕,也愛惜,花瓣沒沾染上泥土。

  草腥和魚腥味交織在空氣,雨水澆入池塘,泛起波浪,水面映照的輪廓除了她,又多出一副,她俯身,手一劃,水紋蕩來蕩去的,輪廓也扭曲著。

  “二公子,我幫您撐傘?”

  “我自己撐。”

  男人音色低沉,接住侍者的傘。

  梨園的物品件件是道具,不唱戲了,擺設在包廂,提供給客人玩。

  梁遲徽手中的傘是鴉青色的油布,像一灘青墨瀉在上面。

  何桑一動不動蹲在岸邊。

  “三嬸!”周坤叫她。

  風吹得包廂門一開一合,梁紀深端坐在正南方,目光始終追著她,怕她失足落水,滑倒。

  何桑邁上平地,丟竹竿的一霎,樹葉灑下傾盆大雨。

  濺在男人的傘檐上,斜射向她。

  青石板階,木廊,灰白的瓦礫。

  梁遲徽舉著傘,朝石拱門走去,越走越遠,越走越孤寂,長身玉立,如同畫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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