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司衡道:“所以呢?你覺得,你也是身不由己嗎?”
薄晏卿眼睫微微垂落:“不是。”
他低下頭:“是我錯認為,她根本不重要。是我因為,我可以不在乎她。是我忽略了,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只有一年。
不過一年。
她就讓他養成了很多習慣。
很多人都說,人都是很賤的。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失去的,對于自己是多么重要可貴的。
只有無法挽回的,才是最好的。
之前,也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愛她嗎?
他當時答不出所以然來。
他并沒有真正愛過人,因此,他并不知道,愛一個人,具象化的含義是什么?
可如今他卻能給出答案了。
他愛她,更在乎她。
或許,在他愛上她的年紀,已經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愛得多么轟轟烈烈,愛得多么海枯石爛,經過了歲月的沉淀,在他成熟的年紀,他愛的是她細枝末節的溫柔,愛的是她細致入微的陪伴。
那時的她,是云染,是失去了記憶的秦霜,她什么都不記得了,而醒過來,她只知道,她有個未婚夫,因此,她將她全部的愛和忠誠都給了他。
她的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
他起初并不在意,無視,忽略。
可直到失去了。
推開那扇門,回到她曾經住過的房間,看到她曾經用過的隨身物品。
那時候,他才一下子意識到,他似乎犯了個無可救藥的錯誤。
他很后悔。
他很后悔他沒有自私一點,他后悔他想要保個兩全,而沒有歇斯底里,不顧一切地保護她。
雖然這件事之后查明,是宋南梔一手導演。
但歸根究底,她為何敢這么做,只因為她有恃無恐,在她看來,云染作為他的妻子,那時的陪伴,那時的溫柔與耐心,換來的都是他的淡漠和無視。
宋南梔才如此有恃無恐,敢做這種惡,因為她感覺,他不在乎她,甚至不在乎她是死是活。
所以。
他錯不在當初的選擇,而是錯在沒有珍惜。
倘若,他從一開始就珍惜她,那么宋南梔看在眼里,哪怕她真的喪心病狂要做這種事,也一定會謹慎地權衡利弊。
紀司衡道:“有些事情,總是明白得太晚。”
薄晏卿:“你才十歲,你為什么能說出這種話?”
紀司衡:“......可能是我比較早熟吧。”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得回去了。我怕媽媽睡不好,半夜起夜發現我不在房間,擔心我。”
薄晏卿道:“我送你吧。”
紀司衡沒有拒絕。
薄晏卿起身,父子倆一前一后走出門外。
他隨手將門反鎖,走到電梯口。
整個樓層一共有兩部電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很快,電梯上來了。
薄晏卿和紀司衡進了電梯,刷了樓層。
紀司衡道:“你怎么還要送我到樓上?”
薄晏卿:“安全起見。”
紀司衡:“我又不是多小的孩子了,怎么感覺,你還拿我當六歲的小孩子呢。”
其實他已經十周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