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梔比任何人更懂得,什么是殺人誅心。
宋南梔那么恨她,卻不要她的命,但她要她這一生,都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
她為什么要開槍?
她怎么能開槍?
秦霜眼淚滾滾而落,雙手緊緊地揪住了床單。
其實她心里很清楚,她是醫生,她怎么會沒有分寸。
那么近距離的發槍,槍口從后背貫穿心臟。
即便是神仙在世,也回天乏術。
她沒有細看,但那個位置,正中心臟,他必死無疑,甚至......挺不過進手術室。
秦世霖心疼不已:“沒有人怪你。當時那個情況,誰也沒有辦法做出理智的選擇。”
秦霜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她是恨紀寒洲。
卻也沒有恨到非要親手殺死的地步。
她也沒想到,她本能之下,竟會開槍。
在開槍那一瞬,她就已經給出了她的選擇。
或許,她潛意識里,更在乎的是孩子。
可事實上,宋南梔手里的槍,并沒有子彈!
她被利用了。
宋南梔利用了她的母性。
可悲的是,如果再回到過去,若她并不知道,宋南梔的槍里沒有子彈,恐怕她還是會再做出同樣的抉擇。
她不敢拿小長意的命去賭。
所以,哪怕無數次輪回,一次又一次,她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秦霜不禁笑了。
有那么一刻,她覺得自己真可笑,卻也是可悲的。
她想保護好所有人,卻誰也沒有保護好。
就算秦長意毫發無傷又如何,他親眼看到,爸爸是如何死在媽媽懷里的,這樣的陰影,又如何能抹除呢?
這恐怕會成為孩子童年最大的一個心理創傷。
小司衡呢?
他是在紀寒洲身邊長大的,他若是知道這件事,她又該如何面對呢?
她突然很希望,她可以閉上眼睛,一覺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不要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
親手殺死了,曾經深愛,卻又憎恨的男人。
紀寒洲......
這個男人即便是死了,都要化成她心臟里深種的刺。
秦世宇看到秦霜臉色低落,便知道她一定在胡思亂想,立刻安撫道:“囡囡,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秦霜痛苦地揪住了胸口的衣服,緊緊咬著壓根,眼淚無聲地墜落著,額頭的青筋,隱隱欲現。
秦世霖再也看不下去,走過來,輕輕地扶握住她的肩膀:“囡囡,你不要去想了,這件事,已經塵埃落定了。他還活著又如何,他死了又如何?你的人生,就是被他親手毀掉的!這個男人,不管是死是活,都注定是你命中的一道劫!如今,這個劫已經不存在了,宋南梔事了,所有的糾纏,都止步于此了。從此以后,你應該擁有平靜安穩的人生,不用再去考慮這些復雜瑣碎的事,你只需要去考慮,如何好好地活著,如何好好地享受屬于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