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鍋的魚湯雪白,濃稠,散發著鮮香。
何田田分別給幾個小家伙盛了魚湯,特地把魚腹部沒有刺的大塊肉分給他們,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口吃。
尤其是年紀小的七妹和八郎,他們的魚肉是她用筷子一點一點挑出來,確定沒刺后才給的。
她自己吃刺多肉少的魚頭和魚尾。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快。
剛喝完魚湯,何田田正準備消消食,門外傳來什么東西撞門的聲音,還有老婦人的喊罵聲。
她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婦,正拍著手說得起勁,村里不少人圍著看熱鬧。
“何家大姐兒,你小小年紀,好狠的心,給我兒打的躺床上不能動,他要是有個什么不好,你伺候他后半輩子!”
老婦人見何田田開門,喊得更加起勁。
何田田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是王麻子的娘,王胡氏。
王胡氏青年喪夫,日子過的艱難,王麻子又經常闖禍。
每當有人家被王麻子偷了找她理論,她先是蹦著和人吵,吵不過就捶胸頓足地哭訴自家是如何如何不易,最后干脆在地上撒潑打滾。
被偷的人家看她什么不聽,只知道胡攪蠻纏,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時間長了,一蹦,二哭,三撒潑,就成了她的殺手锏。
王胡氏喊了幾句,看何田田沒有說話,以為她是怕了,兩腿蹦著,拍著手向前,就往何田田身上湊。
“我家兒子被你打殘廢了,我也不訛你,要不你拿十兩銀子,要不你就去伺候他后半輩子。”
何田田猛然往旁邊一轉,王胡氏本來是要去抓何田田的,這下猝不及防,往前撲倒,摔了個狗啃泥。
她摔在地上,干脆不起來,故意發怪聲“哎呦、哎喲”地直叫。
周圍人看了哄然大笑。
周村長的媳婦周李氏站出來說:“王家嬸子,我看的清,這可沒人動你,是你自己摔得。”
“我現在骨折不能動了,這也得算在你頭上。”王胡氏看著何田田惡狠狠地說,“誰讓我是摔在你家門口。”
“呵呵。”何田田笑了笑,從門后拿出小腿粗的頂門棍。
“昨天有個小偷來我家偷東西,被打出去,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是你兒子。
我家賣野豬后買東西剩下的三兩銀子丟了,正找不到人,你既然承認了,就趕緊還我家錢。”
“你胡說,我兒子根本就沒進你家門!”王胡氏聽見一蹦三尺高。
“王麻子娘,你不是骨折了嗎,怎么又起來了。”原來被王麻子禍害過的人家嘲諷她。
王胡氏發現自己上當了,依然嘴硬:“總之,我兒子現在是不能動了,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就躺你家門口。”
“你這個老潑婦!”
三郎出現在門口,氣的就要伸拳頭,何田田一把攔住他。
“打打殺殺地做什么,我們報官!”
她站出門,面向村民:“昨天我去山里迷了路,回來的晚了,回來就看到有個小偷在我家鬼鬼祟祟,我沒抓住小偷,家里賣野豬的錢也丟了。
最近大家打獵都有進賬,恐怕不止我一家丟東西。
還有誰家丟了雞鴨羊什么的,這王麻子娘既然承認是她兒子干的,咱們就讓他見見官,蹲大牢。”
“我家大前天打的野雞掛廚房丟了,剛丟你家就熬雞湯,是王麻子偷的吧。”
“還有我家收拾好要去賣的雞蛋,少了十來個,我怎么看著你早上站家門口吃的雞蛋像我家雞生的。”
“我娘家陪嫁的新布衫,一直沒舍得穿,半月前拿出來曬,不知被哪個殺千刀的偷走了。王麻子娘,你身上這件怎么跟我那件一模一樣,脫下來叫我看看是不是我的。”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細數著自家丟的東西。
最后什么“丟的針,丟的線,柴火,破鞋、頭巾子”統統都說出來。
這里面一大半,還真是王麻子偷的。
別說,他還挺孝順,看見誰家東西好,還想著偷了給他娘。
王胡氏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她兒子“孝敬”的。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手腳不干凈不是一天兩天了,村里大多數人家都被偷過。
這些人說的里面有八成是真的。
“原來這零零碎碎的不值當驚動官老爺,現在正巧跟何家的事兒一起報官。”有個村民說。
聽到大家要報官讓兒子蹲大牢,王胡氏急了:“怎么是我兒子偷的,我兒子清清白白,從來不拿人東西。”
“那你剛才說你兒子的傷是我打的,我昨晚只打了一個人,就是那個小偷!”
何田田眼睛盯著王胡氏,冷冷地說。
王胡氏被她這么一盯,不禁打了個冷戰,心想,這小妮子怎么眼里有股殺氣。
她連忙擺手:“是我聽錯了,我兒不是被人打的,是天黑沒看清路自己摔得。
對,他是自己摔得。”
說著王胡氏撥開人群就要跑。
“啪!”
王胡氏聽見響聲回過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何田田將小腿粗的頂門棍敲在地上,地上直接被敲出個大坑,頂門棍也斷成兩截。
“不是最好,我家小孩多,難免謹慎些。
要有不長眼的以為我家人小好欺負,動了那歪腦筋,今天這個棍,就是他的下場!”
頂門棍大多數是用結實的樹干做成的,平常不用斧子劈不開。
圍在四周的村民人看著斷成兩截的頂門棍。
光知道何家大姐兒力氣大,沒想到大到這個程度,怪不得能打死野豬。
大家都收起了小瞧何家的心思。
王胡氏怒沖沖地來,灰溜溜地走了。
村里人頭一次看見有人能“剛”過這個無賴婆子,對何田田又多了一絲佩服。
“何大姐兒,好樣的,給大伙出了口惡氣。”
“就是,從來都只見王麻子娘撒潑占人便宜,頭一次見她吃癟,真是暢快。”
“何家大郎是獵戶啊,果然虎父無犬女。”
“不錯,一個十八的小姑娘,比我這三四十歲的男人都壯,了不得啊了不得。”
何田田……你們確定是在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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