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外,凝月清輝下,涂山蘇蘇腳下的影子與她各走一方,越拉越長。

  她站在山崖邊,不遠處是在月光下舞劍的陸小瑾,一襲黑衣,青絲與劍氣隨風飛舞,英姿颯爽,又清媚嬌柔。

  “姜乃君不是個壞人。”

  陸小瑾挽了一個劍花收尾,將長劍一把插入鞘內,看了過來。

  “我知道。”涂山蘇蘇嫣然一笑,一瞬明媚生花。

  陸小瑾又道:

  “你可以留下他。”

  “我知道。”涂山蘇蘇眸光掠過陸小瑾,看著遠方青山如黛。

  “蘇蘇,你什么都知道,但你什么都不做。”陸小瑾將如瀑青絲隨意一挽:

  “我陸小瑾若是喜歡,就去追去尋去奪!”

  涂山蘇蘇笑著搖了搖頭,眸光微微下垂:

  “我不喜歡他...”

  ————

  中土神域,李家。

  竹林池塘邊,李未央難得沒有垂釣,而是在自己一個人在左右互搏下著棋。

  他一襲紅袍,左手執小黑子,右手捏著小白子,眸光在棋盤上不斷游走。

  池塘內已經結冰,寒氣裊裊,升騰上空,逐漸化成一道虛幻的人影:

  “你居然還有閑心與自己下棋?”

  李未央沒有側眸去看,眸光一直聚焦在殺得萬分焦灼的棋局上,淡淡回應道:

  “怎么?有變故?”

  “還不曾有變故發生。”虛幻人影向著李未央飄去。

  李未央緩緩落下一枚黑棋:

  “那你尋老夫何事?”

  寒氣在李未央對面匯聚,虛幻的人影逐漸凝實:

  “王家王藹和岳氏岳山的死,有些蹊蹺。”

  李未央右手的白子在棋盤上晃來晃去,一時落不下位置,他微微抬眸道:

  “你現在才發覺?

  他們出事過后,老夫就察覺到了不對,估計是我們之中有人企圖‘迷途知返’,泄了秘。”

  “此事與你干系最大,若非你的提議,他們不會陷入險境。”凝實的人影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一襲明黃衣袍,頭戴玉冠,威嚴滿身。

  “老夫可勸過他們,是他們要一意孤行。”李未央右手慵懶一晃,白子啪嗒一聲落在棋盤上,轉了一圈,落在了靠近天元的一個位置。

  李未央緩緩坐正,直視這位極少顯露世人眼中的姜家家主姜離:

  “為了一個氣數已盡的岳不凡,丟了性命,可笑。

  一個后輩,還是不成器的后輩,值得嗎?”

  姜離瞟了一眼棋盤上的局勢,冷笑道:

  “你意有所指?”

  嘩啦一聲,李未央左手抓起棋盒中的一枚黑子,微微捻動,似乎在思索,沒有回答姜離的問題。

  姜離抓起一枚白子,冷聲道:

  “我既已選擇追隨天道,該怎么做不用你提醒,他們想用姜家的天驕威脅我,癡人說夢。

  只是少些血脈罷了,我在,姜家便在!

  別說十數位晚輩,就是姜家所有人死盡又如何?”

  李未央遲遲沒有落子,聽到姜離這份表忠心的話,他略帶譏諷笑道:

  “識時務者,不愧是這千年來唯二的至尊,頭腦清明,不囿于情。”

  姜離的眸子一瞬瞇了起來,渾身不自主散發出浩瀚的氣息,顯然被李未央略帶嘲諷的話而激怒。

  他雖站隊的時間不長,但他自認為自身的價值是完全不輸于李未央等老牌至尊的。

  他可以接受他所背叛的那群人的嘲諷,但他絕不能接受與他同為背叛者的李未央的嘲諷。

  都是背叛者,居然嘲諷他狠心拋棄家族。

  李家也沒好到哪里去,明面上的家主李世元不是照樣攜帶一群族人叛出了李家了?

  同樣的破破爛爛分崩離析,憑什么五十笑百?

  姜離兩指將白子狠狠捏著,他冷笑一聲,還以譏諷,赤裸裸毫不掩飾:

  “聽聞你曾機緣巧合發現了妖神的真身所在,卻誤以為他不過是相似的命魂,想要擺布他,甚至一意孤行,想獨享功勞,不許我們插手。

  結果呢?

  偷雞不成蝕把米,做了嫁衣?

  還徹底得罪了妖神!

  要我說呀,你的忠心的確毋庸置疑。

  畢竟你就算想倒投向另一邊,另一邊也絕不可能會要你!”

  “砰!”李未央手中的黑子猛然炸裂成碎屑,他臉皮上的皺紋迅速顫抖起來,顯然被揭了傷疤,憤怒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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