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貴霎時瞪大了雙眼,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秉著為帝王著想的態度,李貴壯起膽子吞吞吐吐地道:“陛下,這可是您登基九年以來的第一個皇子啊......”

  司瀾宴染著紅血絲的疲累雙眼冷冷掃視過來:“朕的話,你聽不明白?”

  “明白,奴才明白的,奴才這就照辦!”

  李貴被他那好似攜有冰刃一樣的冷厲眼神嚇到,趕緊閉了嘴,恭恭敬敬伺候他洗漱。

  全程,司瀾宴都沒有問一句關于秦菱的現狀,洗漱完畢后也沒有去看望暈迷的她一眼。

  仿佛他司瀾宴的世界里已沒有了秦菱這個人,徹徹底底的當她不存在了。

  他只是命宮人將封存百年的酒壇子呈上來,坐在養心殿院子里的玉石桌前,大口飲酒。

  慶祝自己總算是擺脫束縛,絕情絕心,重獲自由了。

  他酒量不錯,往日輕易不會醉。

  但今日可能是心情太好,也可能是此前受蠱毒折磨了太久疲累了乏了,一壇子陳年佳釀喝下去,竟然酩酊大醉,倒床上就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清幽宮里,秦菱解蠱后,由于身體病弱,暈迷了好幾天都未醒。

  此次,在她暈迷期間,不似以往,司瀾宴會受蠱毒控制折磨,沒日沒夜守在她的病榻邊,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理朝政,一心只等她醒來。

  此次,司瀾宴吃好睡好忙于朝政,和未中蠱前一樣,冷酷無情得很,心底再也不會牽掛擔心暈迷中的她了。

  若不是太后記掛著她和肚里的孩子,時不時來看望她,命宮人好生照料的話,就連平日老往清幽宮跑的太醫都要懈怠了。

  也就只有祝嬤嬤和小青兩人輪流值班,近身陪護著,兩顆心高高懸著,緊緊揪扯著,沒有一刻放松過。

  祝嬤嬤是得太后耳提面令,務必要照看好甄妃和孩子。

  小青是自幼跟在秦菱身邊的,是鎮國公府里出來的陪嫁丫鬟,對她忠心耿耿。

  這幾日,小青成天以淚洗面眼睛都哭腫了,祝嬤嬤從早到晚跪求菩薩保佑。

  終于,在第三天夜里,等到了秦菱睜眼醒來的這一刻。

  小青激動地一把抱住秦菱,哽咽著道:“娘娘,您可嚇死奴婢了,差點以為您再也不能醒來了呢,解了蠱就好,您沒事了就好......”

  祝嬤嬤大力拉開小青:“好了,小青你別哭了,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說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小青拂袖抹淚,一直傻笑:“我這就是太高興了。”

  祝嬤嬤笑著端來一杯補血益氣的藥水,遞到秦菱跟前:“娘娘您先喝點水,老奴馬上就去御膳房給您弄點吃的過來,您暈迷了幾天沒進食,一定餓壞了。”

  秦菱在小青攙扶下,虛弱無力地靠坐在床頭,感覺嗓子確實干啞得厲害,張嘴“咕嚕咕嚕”很快就喝完了遞至唇邊的藥水。

  祝嬤嬤便又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然后就動身前往御膳房讓宮人布膳了。

  小青緩過神來后,也是麻利地伺候秦菱更衣洗漱。

  秦菱從溫泉池里出來后渾身軟綿綿的,被宮人按在了梳妝臺前。

  泡過溫泉后渾身血液暢通,暈迷前的一幕幕,便通通浮上了腦海。

  小青站在梳妝臺邊,一面給她擦拭濕漉漉的頭發,一面同她說著暈迷這些天發生的事,一面告訴她解蠱后的好消息。

  “娘娘,您解蠱過后,太醫診斷您的脈象,沒那么雜亂無章了,說您確實有孕了。”

  秦菱聽了小青這話,心里頭暖融融的,不禁伸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

  眼底閃爍起母愛的光輝,溫柔似水地說:“也不知孩子是男是女?”

  小青想到她愛吃酸的,就笑著說:“不管是皇子還是皇女,都是陛下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孩子,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皇長子皇長女,高貴著呢,不過依奴婢看來,娘娘懷皇子的幾率更大,不都說酸兒辣女嘛。”

  秦菱就也覺得懷男孩子的可能性較大,坐在那一手慈愛地撫摸小肚子,想著男孩子叫什么名字比較好......

  這時,突然聽見小青驚奇地說:“娘娘,那蠱術好生厲害,能殺人于無形,還能控制人的思想和行為,奴婢雖然當時不在現場,但聽在場的宮人回來提起過,那幫您解蠱的小師傅道法高深,桃花可以做燈,雙魚陣做法催吐出蟲女,葫蘆可以收那蟲女呢......”

  秦菱就說:“自古以來,巫蠱之術不輸于天下間任何一種術法,只是,巫蠱之術總被世人曲解,認為是邪術而被人看不起,蠱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壞的不是蠱,而是人心。”

  小青點頭:“那是,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存在既是合理的,不過那蠱真的好邪乎啊,能讓咱們高冷禁欲、絕情絕心的皇帝陛下,變成那副癡纏模樣,哎,也不知道陛下解蠱后會怎樣......”

  想起噩夢中時常夢見的情景,秦菱心中慌亂不安,就虛弱地問小青:“皇上,可是變得和之前判若兩人了?”

  小青沒有直接告訴她,在她暈迷的這三天里,司瀾宴從沒有過來看她一眼。

  小青也并不知道那些太醫是太后派來的,就這樣和她說:“變化肯定有的,可能是一時之間無法忍受被您下蠱控制,不過您懷有龍嗣了,陛下并未對您做什么,還命令太醫每天來看您,陛下對您應該還是有感情在的,過些日子,等陛下適應了想開了就好了。”

  秦菱聞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覺得大暴君應該會等到她生下孩子后,再懲治她。

  他需要太子繼承皇位的。

  如此,孕期里她是安全的,不用太過憂心。

  就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殿門口進來了一名太醫。

  太醫身后跟著兩名宮人,他們上前就將小青拖出了殿。

  緊接著,太醫遞給她一大碗紅褐色的藥湯,不卑不亢地道:“娘娘,您暈迷了三天才醒,恐傷著了胎兒,微臣給您熬了一碗安胎藥,請您趁熱喝下,以保胎兒平安。”

  既然是安胎藥,為何要將小青帶走?秦菱無力地瞅著遞至面前的藥湯,心中驚疑不定。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喝安胎藥了。

  此次的安胎藥相比平時顏色要紅一些,氣味也難聞一些,明顯有問題。

  “我自己來。”秦菱裝作沒有發現問題伸手去接藥碗。

  “砰——”

  結果那碗藥湯被她故意打翻在地,瓦片藥湯散落一地。

  面對太醫難看的臉色,她抱歉地說:“不好意思,藥太燙了。”

  “沒事,微臣再去給娘娘熬一碗便是。”

  太醫命宮人收拾地上碎片殘渣,躬身退出了殿,但他反手又將殿門給關了起來,以免看出端倪的秦菱后續會逃出殿。

  “開門!為什么把我關起來!開門啊!來人!”

  秦菱急得在殿內團團轉,大力拍門叫喊,可殿門口守著的宮人聽見了也不應聲。

  她暈迷了三天才剛醒,本就虛弱,叫喚了一會就沒力氣了,徹底癱軟在了地上。

  幸好祝嬤嬤從御膳房回來了,這才將門給打開了,秦菱得以逃出殿。

  秦菱將安胎藥有問題告知了祝嬤嬤,祝嬤嬤便讓她趕緊乘坐鑾駕,前往太后所在的仁壽宮,只有太后那里是最安全的。

  但還未到太后居所,半路上,就被大內總管李貴帶著侍衛給攔截了。

  “甄妃娘娘,陛下有請!”

  祝嬤嬤攔在鑾駕前:“李總管,你在太后娘娘這里要人,征得她老人家同意了嗎?”

  李貴自然知道秦菱一旦進入了太后的地盤,就很難打掉她肚里的孩子了。

  笑瞇瞇地躬身道:“祝嬤嬤,很抱歉,陛下聽聞甄妃娘娘醒了,第一時間要見到娘娘的人,奴才不敢違背陛下的意思。”

  話落,他朝身后侍衛一揮手,示意大家上前去搶人。

  由于他帶有一批訓練有素的侍衛有備而來,很快就從祝嬤嬤手里奪走了秦菱。

  祝嬤嬤氣得叉腰:“李總管,你眼里可還有太后?甄妃娘娘以及肚里的孩子,要是在你手中出現什么閃失,我看你如何向太后交代!哼!”

  李貴笑瞇瞇地說:“事后,奴才會親自向太后娘娘賠不是,說明原委。”

  就這樣,秦菱被李貴帶去了養心殿,祝嬤嬤則火急火燎地跑進仁壽宮稟告太后了。

  養心殿是帝王寢宮。

  如今正是深夜時分,司瀾宴身著純白色中衣中褲,外面很隨意地披了一件黑色披風,坐在寢殿珠簾外的書桌前看書。

  秦菱被侍衛帶進院子里,司瀾宴聽聞動靜后沒有起身,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李貴端來墮胎藥遞到秦菱面前,笑著問:“娘娘您是自己喝墮胎藥呢?還是要奴才喂您喝呢?”

  秦菱被宮人按壓著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能動彈,猛烈搖頭:“我不喝,我要見皇上,我要親口問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打掉我們的孩子!”

  李貴嘆息:“娘娘,喂您喝墮胎藥,便是陛下的意思啊,否則,奴才哪敢逼迫您呢?哪會將您帶到養心殿來加害呢?謀害龍嗣的罪名,奴才可擔不起啊!”

  秦菱將慘白無色的小臉邁向一邊,不去接那藥湯:“我不信他會那么狠心!你讓他親口來告訴我!我總得知道他為何要這么做吧!”

  “朕在這。”

  秦菱話音剛落,一道冷如冬水的嗓音便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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