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司瀾宴聲稱自己沒病,但太醫院院判帶著底下御醫,還是第一時間趕來了御書房。

  皇帝陛下若是有個什么差池,他們項上人頭不保,萬不敢耽擱了啊。

  畢竟,要想從京城里召毒師和蠱師進皇宮,需要一定的時間。

  歷朝歷代,宮里頭最是忌諱毒術和蠱術,被抓住用毒和用蠱后果不堪設想,也就沒有精通此類的人在宮里頭任職,只有一名毒師在。

  為首的院判,帶著幾名醫術高超的御醫進殿,感受到殿內陰冷肅殺氣息,通通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們來遲了,還請陛下恕罪!”

  司瀾宴俊臉陰沉駭人,靠坐在雕刻有龍紋的太師椅上,額頭冷汗直流,痛苦地喘息著,像一頭受了重傷的猛獸。

  盡管已經服下了太監遞來的止痛藥,疼痛不適癥狀緩和了些許,但他還是渾身乏力,頭疼心絞。

  院判看著神色痛苦的帝王,不禁關切地問:“不知陛下身體有何異樣?”

  司瀾宴雙手五指深深插入發絲間,頭疼地道:“朕兩日不見甄妃,便心煩意亂,食不下咽,寢不能寐,總是想起她來,眼下,朕感覺有鋒利的刀片,在銼著朕的腦袋,有麻繩彎來繞去擰住朕的心,讓朕頭疼欲裂,心臟絞痛,只想去看望甄妃,眾愛卿可知為何?”

  “陛下,容微臣給您把一下脈。”

  院判低垂著頭上前來。

  司瀾宴便伸展出一條胳膊。

  片刻后,院判恭敬地道:“回稟陛下,您身體基本正常,沒有大礙,只是最近憂慮過重,又害相思,導致睡眠不足,精神不濟,情緒煩躁,心火旺盛,肝火旺盛,您需要去后宮多走走,找妃子清熱瀉火,切勿操勞過渡啊!”

  司瀾宴一腳踹開院判:“沒用的庸醫,滾下去,這種話,朕已經聽膩了,換個人來給朕看看......就你!”

  被帝王欽點的御醫趕緊上前來。

  把脈之后,他說了和院判差不多的話,還加了一句:“陛下,您向來清心寡欲,冷酷無情,所以,一旦動了凡心,便比普通人更深情啊,您何不讓甄妃過來陪陪您,為您排憂解難,陛下您也不會如此痛苦難受了啊......”

  “行了!”司瀾宴厲聲打斷。

  痛楚的痙攣掠過他涼薄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來:“朕讓你們來,有何用?就沒有一點新鮮的話?”

  “微臣無能,陛下恕罪。”

  御醫擔心被他踹,趕緊退了下去。

  其余太醫卻都不敢上前來,畢竟院判都說了沒事啊!

  “陛下極有可能是中了毒!可否讓微臣給您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外走進來一名毒師,自告奮勇地說道。

  “上前來!”

  司瀾宴用手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若非服下了止痛藥,任他意志力再頑強,也很難支撐到現在,應該跑去廣寒宮看秦菱了。

  毒師給司瀾宴把過脈后,蹙著眉頭給出了結果。

  “若微臣沒有診斷錯的話,陛下您這是中了一種奇毒,名為相思毒,中毒后會使人情緒不寧,心火旺盛,甚至還會產生幻覺,時常想起某個人來,只有見到了幻想中的那人,情緒才能平復下來,最主要的是,此毒會損害人的大腦神經,久而久之變得癲狂,精神失常。”

  司瀾宴陰鷙冷漠眸光掃過去:“什么叫若是?是就是!”

  “陛下恕罪。”毒師慌忙匍匐在地磕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銀碗來:“因為微臣沒有給您驗血,所以,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確診。”

  “朕也覺得,像是被人下了毒,或下了蠱。”

  司瀾宴覺得毒師所說倒像那么回事,當即咬破手指,將鮮血滴落在了銀碗里驗毒。

  毒師從懷里掏出一顆藥丸,放進了盛有鮮血的碗里。

  只見過了一會,那殷紅鮮血成了紫褐色,看得在場太醫們個個目瞪口呆。

  毒師倒是并不詫異:“陛下,您確實是中了相思之毒。”

  司瀾宴看著那小半碗發黑的血,本就陰沉的俊臉又冷了幾分,渾身肅殺氣息直讓殿內空氣驟降好幾度!

  “此毒,如何破解?”

  毒師就恭敬地說:“陛下中毒已有一些時日了,微臣也不能確保能將此毒徹底解除,但微臣一定會盡力而為,微臣這便去給陛下調配解藥!”

  司瀾宴叫住毒師:“慢著!你可知,朕如何中的毒?”

  “可能是......有人在陛下的膳食茶水里下了毒,此毒無色無味,察覺不出異樣!”

  司瀾宴一掌拍向桌案:“一定是她,朕的好愛妃!朕,定不會輕饒了她!”

  自從兩個月前,他截獲了秦菱寫給司空睿的信件,欲要處死秦菱的時候開始,他便出現了一系列的反常行為。

  先是不忍心殺她,只將她關進小黑屋。

  漸漸的,變得纏她粘她,動不動往小黑屋跑。

  之后,將她從小黑屋放出來不算,還為她舉辦婚禮,竟還與她同房,把她當祖宗供著......

  那一掌力道極大,嚇得殿內太醫們大氣不敢喘,緊急退避,生怕被無辜波及。

  片刻后,司瀾宴喝下了毒師調配的解藥,可頭疼心絞的癥狀并沒有消退。

  毒師告訴他,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他所中奇毒已吸收擴散,完全解毒需要一定的時間。

  司瀾宴最終受不住了,難受痛苦到了極致,還是去廣寒宮找秦菱了。

  一開始聽到自己中毒的時候,他覺得下毒之人便是秦菱。

  但經過思慮過后,他又覺得,她沒有這么大的能力。

  當時她寫信給司空睿被侍衛攔截后,他得知消息,即刻命侍衛將她打入了冷宮,此前,他和她并沒有見面。

  她被打入冷宮后,他只見了她一次,當時她被侍衛押著,沒有下毒的機會。

  他為何會不忍心殺她?是被她那雙清澈見底、干凈純粹、水靈靈大眼睛給吸引住了,才第一次見她,他就迷戀上了她。

  從那次見面之后,他時不時會想起她干凈透亮的大眼睛來。

  漸漸的,他想去看她。

  所以,他應是對她一見鐘情,并愛上了她,并不是下毒的原因。

  畢竟,她被關小黑屋那兩個月,她雙手也被捆綁著的,并不能對他做什么。

  但心底,又總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毒是她所下。

  他就問一旁伺候他的太監:“李貴,你跟在朕身邊最久,朕中毒一事,你如何看?”

  李公公自幼伺候帝王,兩人一塊長大的,因此對帝王的事比旁人上心,生怕他治秦菱的罪,斷了皇室香火。

  李公公轉了轉眼珠子,笑瞇瞇地道:“明面上甄妃受益最大,但她其實是沒有機會給您下毒的,更何況下毒后,也不能保證您便會因此愛上她啊,中毒和中蠱是不一樣的,中毒只是會讓您產生幻覺,但幻覺對象是不能確定的,是隨機觸發的,所以,奴才瞧著,恐怕是有人想讓陛下精神失常,變得瘋癲......”

  司瀾宴聞言沒有說話。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秦菱,才會纏她粘她。

  加之中了相思毒,才會老是幻想到她明媚動人模樣。

  但,嗜她血,又是怎么回事?

  司瀾宴心底揣著疑問,來到了廣寒宮。

  看那個令他寢食難安、心煩意亂、渾身犯疼的小女人。

  廣寒宮。

  由于宮殿四周都是水,水里有食人魚,因而每日的膳食,都是由輕功了得的侍衛從膳房帶過來的。

  宮人們接過食盒進殿,將熱騰騰的膳食一一端上桌。

  小青見秦菱沒精打采地坐在床頭,就問:“娘娘,您餓不餓?先用點膳,再接著睡?”

  “嗯,今天吃的什么?好香啊......”

  秦菱吞咽著口水,披上外套下了美人榻,來到檀木桌前。

  她才喝了幾大碗苦澀難聞的藥湯沒多久,肚子并不餓,但她這個人對美食是沒有抵抗力的。

  聞著飯菜的香味,哪怕肚子已經撐了,也不妨礙她繼續享用美食。

  吃,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啊,不僅僅是為了身體健康著想。

  享用美食,本就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啊。

  御膳房給她做的幾乎都是藥膳,多是補氣血的,和養力氣的。

  盡管如此,但還是很好吃的,宮里的廚子手藝精湛。

  秦菱在小青伺候下,大口吃肉,喝起營養湯來,臉上露出幸福滿足的小表情。

  小青在一旁看著,無比欣慰地說:“娘娘,奴婢瞧著,您最近的氣色似乎好了一丟丟,不像之前那么慘白慘白的了,似乎也稍稍長了一些肉,顯得胸圍更豐滿了。”

  秦菱聽到前半句話,吃得更歡了,可聽到后半句話,頓時覺得碗里的營養湯不香了。

  沒看錯的話,這湯里有木瓜?

  她這具身體,本就和漫畫里走出來的美人一樣,凹凸對比強烈,可不能讓上圍再增長了,否則就太嚇人了。

  于是她放下了碗筷,用帕子擦干凈嘴巴,讓小青拿銅鏡來給她照照。

  咦,還真的是!

  從抓她回來那一夜過后,大暴君連著四天夜里沒和她同房睡覺,也不將奏折搬到她寢宮來了。

  所以,她吃得香,睡得好,整個人精神抖擻,瞧著氣色都好了一些呢。

  她就起身,伸了個懶腰:“最近在榻上躺久了,渾身不得勁,小青,不如你扶我去院子里走一走,屋子里一股藥味,去透透氣吧。”

  “好,夜里風大,娘娘可得穿厚些,小心著涼了。”

  小青上前攙扶起她細弱胳膊,拿過一件披風裹在她身上,幫她把脖子處的帶子系好。

  她們住在廣寒宮第四層,也就是頂層,出殿既是天臺一樣的院子。

  院子里有從別處挪過來的花草盆栽,青桌綠椅,清幽雅致。

  她靠在白玉欄桿處,抬頭仰望著滿天星空,有風吹過來,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揚了起來,身上白色的披風隨之簌簌作響。

  “奴婢見過陛下,娘娘正在天臺賞月。”

  “夜里風大,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接下來罰一個月俸祿!”

  突如其來的對話聲,令秦菱驚詫地轉過了頭去。

  就見司瀾宴著一襲墨黑龍袍,在暗夜里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司瀾宴頂著一張俊美無儔但卻冷冰冰的俊臉,很快就來到了她身邊,嚴厲斥責道:“你自己什么身體,你不知道?還在這吹風?”

  他一靠近,秦菱便感覺到了一股陰冷肅殺氣息襲來,令她緊了緊身上白色的披風。

  “臣妾穿得厚實。”

  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面前陰冷如地獄修羅一般的司瀾宴,直覺沒有什么好事。

  “皇上,您今日怎么有空來看臣妾了呀?聽說江南水患提前爆發,災情很嚴重,您不是在忙著處理此事嗎?”

  “災情嚴重,也不需要朕親自上前線抗洪搶險,難道,你不想見到朕?”

  司瀾宴上前一步,高大身軀將她嬌小身子抵在白玉欄桿上,深沉寒眸里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鬼火。

  在看到她纖弱阿娜倩影的一瞬間,他心底那股煩躁絞痛之感當即就消失了大半,頭疼癥狀也很快就緩解了大半。

  他想將她緊緊擁在懷里,深深地吻她,好好疼愛她。

  但他克制住了體內這股強烈沖動,只是抬手挑起了她精致的小下巴,陰鷙眸光望進她眼底深處:“朕今夜來,是想親自問問你,可是你給朕下了毒?”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