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空沒有下雪,但灰蒙蒙的一片,仿似被迷霧籠罩著一般。
在“呼呼”不斷的北風之中,京城的禁宮顯得有幾分冷清,那些宮女宦官似乎都躲了起來,在道上幾乎沒有走動的身影。
某間頗為昏暗的耳房內,只見一人雙手緊緊抱臂,微躬著身軀,滿臉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卻是那名叫劉彬的宦官。
他時不時地伸出雙手來湊近至嘴邊,呵了一口暖氣之后還搓搓,接著再抱臂,如此反復。
不知過了多久,這間耳房原本緊閉著的小門突然“吱”地響了一聲,被推開了。
稍頃,一人跨門而入,卻是一名宮女。
隨著房門打開,一股寒風也吹了進來,房內的劉彬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那宮女一跨進門,還隨即往身后張望了下,更一把關上了房門。
見得來人,劉彬竟似期待以久一般,滿臉喜意地道:“鄭連,我等了快半個時辰。”
那被他喚作“鄭連”的宮女,聽得面不改色,淡淡地應道:“突然有事走不了。”
“你約我到這耳房來,是之前托你打聽的事有眉目了?”劉彬問道。
那鄭連“嗯”了聲:“很艱難才打聽到一些消息,是有個叫黃女兒的宮人。”
劉彬聽得臉上的喜色更濃:“她在哪里當值?”
“仁壽宮。”鄭連應道。
“在太皇太后娘娘的仁壽宮啊。”劉彬皺了皺眉頭,略一停頓,又問,“那打探到她的出身么?父母又是誰?”
“我又進不了仁壽宮,那里打探得到?能探知有這人已不容易了。”鄭連搖了搖頭。
劉彬輕嘆了聲:“我又不認識在仁壽宮當值的,那怎么再查探呢?”
“能幫你探聽到黃女兒這人已不容易。”鄭連又道,“不過,要再打探的話,我倒認識一人在仁壽宮當值。”
“真的?”劉彬臉上再度泛起喜意。
“但那人可不會隨便幫忙。”鄭連嘴角一扯。
劉彬“哦”了聲。
鄭連又道:“那人最近賭錢輸了不少,手頭緊得很。要找他查探,除非有銀子給他。”
劉彬聽得頓時沉吟了起來。
鄭連再道:“如你沒有銀子,他肯定不會理你的,只能另想其他法子,但我就幫不了。”
“鄭連,我認識的人不多。可全指望你了,你怎能撒手不理呢。”劉彬馬上陪著笑,須臾,又道,“銀子,我還有一點。尋人是朋友所托,不能不幫。”
鄭連聽得“嗯”了聲:“既然這樣,我幫你帶個話給那人。等他有空時,你直接和他說。不過,你要想好,若給銀子太少,他是不會幫你的。”
劉彬應了聲好。
就在這時,耳房門“吱”一聲再被推開。
劉彬和鄭連見得均一驚,尤其是劉彬,他上次因尋人之事已被那趙公公告誡過。
未幾,自門外進來的卻是一名宦官,他見得耳房竟然有人,頓時愣住了,傻傻站在那里,望著劉彬和鄭連。
劉彬望見來人的模樣,卻松了一口氣,進來的這名宦官叫吳風,是他的老熟人。
僅片刻,劉彬已經迎了過去,低聲道:“吳風,怎么是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將那房門再次關上。
“劉彬,原來是你啊……”那叫“吳風”的宦官也認出劉彬。
稍頃,他更指了指劉彬與鄭連,意味深長地道:“相好……”
劉彬聽得“嘿”了聲:“你胡扯什么,我怎高攀得起……”
鄭連聽得吳風之言也不惱,只對劉彬道:“劉彬,等有消息,我再告訴你。”
話音剛落,她也不等劉彬回應,已朝房門走去。
隨著鄭連的離開,吳風卻站到劉彬身邊,一把攬著他的肩膀,低聲道:“劉彬,這宮人是誰,沒想到你劉彬竟然也能覓到相好,還真看不出嘛。”
劉彬與這吳風共事,平時也談得來,關系還算不錯。
“吳風,不是你想的那樣。”劉彬笑著搖了搖頭。
“怎會不一樣呢?”吳風滿臉壞笑,“你們一大早就跑這耳房來,是要親熱一番?沒想到你路子這么寬,能讓她薦一個宮人給我么?”
劉彬笑:“你一天到晚就想這個呢?”
“到底怎么回事?”吳風也笑。
“還不是受朋友所托,尋找他那個可能入了宮作宮人的女兒。”
吳風“哎”了聲:“你還在找呢?上次你不是已經被趙公公告誡過,你就不怕再被人捅過去?”
劉彬嘴角一扯:“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自然不怕,看在銀子的份,那趙公公是不會追究的。
吳風似不明白他為何這般強硬,再道:“上回應該就是那史黑子在搬弄是非,去趙公公那里告狀,你可要小心他。”
劉彬嘿嘿一笑:“除了他還能有誰?等找到機會,我非收拾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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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將過,北風吹得似乎更凜冽了些。
寒風之中,在街上走動的行人并不多。
不過,此刻在京城崇文門附近,卻有兩名身穿棉襖的男子微躬著身,往北邊急匆匆地走著。
這兩人,一是妥剛,另一卻是鄭旺。
稍為落在后面的妥剛輕嚷了聲:“旺哥,你走慢點。”
前面的鄭旺并沒有慢下絲毫,只頗為喜悅地應道:“小剛,這回總算是有消息了。”
“旺哥,自從離家之后,你這句話說了多少回啦?”妥剛笑了笑。
鄭旺腳步一緩,扭頭望著他:“這虎子夠仗義。”
“虎子沒得說,今早跑著來。這不,我聽到消息就去找你進京。”妥剛點頭稱是。
“又一個月過去,不過這回總算有消息了。”鄭旺笑得甚為開心。
“但就不知那劉公公為什么今日之內一定要見到你。”妥剛突然皺了皺眉頭。
“查探到消息就是好事,管他劉公公為什么要見我。”鄭旺卻滿臉不在乎。
妥剛再道:“但虎子說了,這回劉公公比以往都急。”
“急就急嘛,等會見到那劉公公,一問不就知道了?”鄭旺笑。
略一頓,他又道:“對了,小剛,為什么要約劉公公到如意茶坊呢?去合味酒樓不更好?正好可以把晚飯解決。”
“不能去合味酒樓。”妥剛聽得搖頭。
鄭旺見得一愣,未幾,已笑了起來:“小剛,過了那么久,還記著虎子和小洪將你強拉過去呢?”
“怎能不記著?”妥剛訕訕一笑。
當初,他被呂虎和妥洪兩人強行拉著去合味酒樓,算是大大出了一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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