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也只能喝個幾口,還很慢很慢。
不過又急什么呢,他又不去哪里,他又不趕時間,慢慢來,二小姐能多喝一口是一口。
喝了粥他又用干凈的巾子擦干凈二小姐的臉和手,這幾日都是這樣,像是睡著了一般,讓他好生的憂心,想著是不是要找個大夫看一看,可現又還在城里,若是有什么風吹草動,那挺麻煩的。
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試試她的鼻息,雖然微弱,但是卻還是存在,又讓他松口氣。
爬上樹摘了山間的果子,擠出汁小心地給二小姐喝。
然后京城也開始有了中州的西瓜,那真是一個叫甜啊。
又圓又大,一切開是紅壤壤,又沙又甜又多水份,貴得很呢,起碼比中州貴了十倍不止。
今年中州的西瓜,收成是真的不錯,去年簽合同訂購西瓜的商人,今年也是能大賺一筆了。
逢上了好的年頭,做什么事都是順風順水的。
可是京城的人都不知道,這些西瓜費了二小姐多少的心血。
她頂著毒辣的日頭,守在瓜田里,她會跟著大家一塊除草,還有什么嫁接之類的,她一身泥也從不介意。
親自拔了秧苗起來,交給各地的人去種。
然后她還會各地去看,生怕種西瓜的步驟搞錯了。
什么事,都是親力親為,從不在家里躺著睡大覺,只會指揮別人。
她種甘蔗還親自跟著去,在外面一勞作就是二個月。
今年的中州,順風順水的,一定都好的。
現在只希望二小姐能快些醒來,她聽到中州越來越好,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西瓜很貴,他還是買了,不敢買一個,對于一個小貨郎來說,這可是不菲之物,想解饞呢,就會只買一聲。
他謹慎小心,靜靜地看著那瓜販子。
切開了一個大西瓜來賣,新鮮得很,清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馬上就拿著銀子上前去,要了小聲。
那瓜販子有些瞧不起他:“就一小塊啊?”
“是是是,就一塊就可以了,我嘗個鮮,好吃再來。”
有銀子,自然也是賺的,多少都好,瓜販子瞧不起小里小氣的人,也還是切了一塊給他。
廉舟不舍得自己吃,拿著西瓜放好,跳上了馬車又繼續去賣他的雜貨。
誰也不會多看他一眼,像這樣的人,京城多了去了。
走到了鄉間無人之地,廉舟在小河邊停了下來,掀開簾子讓清涼的河風吹進來,將二小姐抱了出來放在樹陰下,讓她感受一下夏涼的味道。
唇色慘白得很,不行啊,他明天得開始出京城了,無論如何要找個大夫給二小姐看看他才放心。
凈了手,小心地拿出西瓜,用紗布包了輕輕一擠,鮮紅的瓜汁就滴了下來,小心地湊到二小姐的唇邊,讓她喝。
汁水實在是豐沛得很,一小片也擠出了不少。
二小姐似乎還是挺喜歡的,居本沒有多少吐出來的。
真好,那下次他再買多一些,只要二小姐喜歡吃,他就多買一些。
這一次吃得飽了一些,二小姐的唇色,也終是好看了。
只是太久沒有曬日頭了,臉白得跟紙一樣。
將竹席放在地下,讓二小姐躺在上面,稀稀薄薄的日頭從樹縫里照了下來。
他摘了柳葉,坐在她邊上輕吹著曲子。
直到日頭有些偏西了,他這才將二小姐又抱回了馬車里,然后趕著車又去買西瓜了。
后來慢慢地發現,紅色的食物,二小姐比較容易吸收,他不敢把她一個人放在看不見的地方,早上很早就托人原忙,去買一些豬血之類的,熟了再弄碎,和著粥慢慢地喂著。
九月的時候,太子成婚了。
立了上官煙為太子妃,詔告天下,同時也大赦天下。
那天廉舟很不開心,買了一大壇酒,趕著馬車去了山間熟悉的地方藏身。
一邊喝一邊替二小姐不值,二小姐不知道比那個上官煙好百倍,千倍,可是最后屬于她的,卻讓別人輕易地就代替了。
想喝得個爛酒,可是不敢啊。
他還要守著二小姐呢,他這幾天都不敢駕著馬車到人多的地方,他怕二小姐聽到會難過。
二小姐的心,不是鐵打的。
看著二小姐依然平靜的臉容,廉舟的眼眶都紅了。
如今在宮里,肯定是繁華貴氣,從人喜氣顏開的。
還有人記得二小姐嗎?事情過了二個多月了,現在就連找二小姐的人都沒有了。
那個太子殿下,是不是也把二小姐給忘了啊。
一彎新月升上了夜空,靜靜地照著傷心的人。
廉舟放下酒,輕聲地說:“二小姐,不管誰在變,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都會護著你的。”
回答他的,除了夜鳥的叫聲,別無他人。
后宮的此時,也正如廉舟所想的那般熱鬧非凡,今天是立太子妃子的好日子,晚上,自然是有宴會的。
高門嫡女,名門貴婦,還有年輕的公子哥們,達官貴人那都進了宮吃這喜宴。
宮里張燈結彩熱鬧極了,宮女們都穿著新衣,滿臉是笑意。
大家皆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生怕怠慢了進宮的貴人。
東宮里,趙熙一身紅裝,更襯得臉如冠玉,英氣颯爽,眉宇間陰陰的王者貴氣,叫人不敢正視,哪怕是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他依然還是在忙碌著,臉也不曾笑一下。
“太子殿下。”小敬子進了來:“圣上醒了,請太子殿下過去。”
“好。”他面無表情地合上折子,起了身。
剛出了東宮,穿著大紅喜服的上官煙便迎了上來:“太子,奴才來說父皇已醒。”
“嗯。”他淡淡地說了一個字,也沒有再多話,徑直就往前走。
上官煙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不過還是又急步地跟上了。
太后說了,他不愛說話,那她就多說說。
“太子,也不知父皇召見我們,可是有何要事?”
趙熙仿若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依然大步地走。
穿過花樹,大步地往乾清宮走去,走到乾清宮瑞慶公公卻把他攔了下來:“太子殿下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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