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股份的小風波后，夫妻倆的感情非但沒受影響，反而更勝以前。
沈明珠給裴飏掛了一個副廠長的名頭，方便他開展業務。
雖然食品廠在十一月份有了的盈利，但隨著氣溫的降低，豆腐干和辣條的銷量也仿佛跨入了寒冬，各個店的銷量幾乎都是斷崖式下跌。
這個情況，沈明珠其實早有心里準備。
豆腐干和辣條都是涼食，冬天冷，孩子們自然不愛吃。
而這還不是最糟的情況。
等到各個學校放了寒假，學校周邊的小賣部和副食店的客流量縮減，辣條和豆腐干的銷量會更加慘淡。
其實早在十一月份時，沈明珠就在考慮出新品，以填補豆腐干和辣條在冬天的遇冷。
冬天，人本能的會對高熱量食物產生欲望。
考慮到成本投入，生產工藝，以及受眾度等方方面面，沈明珠決定做薯片。
用特制切片機，將土豆切成紙一般的薄片，油炸酥脆，撒上配制好的各種口味香辛料，再密封包裝成小袋。
這種油炸薯片片，在后世是隨處可見的街頭小吃。
做法看起來簡單，其實想要炸出酥脆好吃的薯片，也是有很多竅門的。
首先是選材，要選用紋理光滑，淀粉含量低且新鮮的土豆。
其次，切好的土豆需要浸泡掉多余的淀粉，并且進行冷凍處理。
以如今奉城的氣溫，冷凍實在太簡單了，直接放在室外就可以完成冷凍工序。
如果是其他季節，她還得花大價錢買大功率的冰柜。
光這一項，就節約了一大筆錢。
之后就是油炸，想要炸出金黃酥脆的口感，油溫的控制和二次復炸都必須要精準掌握。
最后一項是包裝。
薯片和餅干類的零食不同，餅干的包裝只需要小小一袋干燥劑，而包裝薯片則需要氮氣。
最小型的一臺氮氣包裝機也需要七百塊左右。
對于現在的食品廠而言，這么一項成本支出著實讓沈明珠壓力山龐大。
裴飏跑了好幾天，幾乎把整個奉城翻了個遍，才終于淘到了一臺老式廢棄的氮氣包裝機，花了二百五十塊。
請懂電子機械的周書桓幫忙修理，更換了一些零件，總費用算下來，剛好三百。
一切準備就緒，食品廠停掉豆腐干和辣條的生產，轉而開始生產薯片。
依托之前搭建好的銷售渠道，以及薯片絕妙的口感和滋味，薯片一上市就賣得相當成功，雖然比不上大廠，但也算是后起之秀，在薯片行業里站穩了腳跟。
看到銷售業績的時候，沈明珠緊繃了一個月的神經才總算松了。
精神放松下來，又被熱乎乎的暖氣一烘，沈明珠便忍不住犯起了困。
沈明珠把辦公室里給裴子珩備下的折疊床打開，躺下睡半個鐘頭。
等被叫醒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父子倆個一左一右的蹲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瞅著她。
“幾點了？”
“6點了。”
裴子珩黑凌凌的眸子瞅著她，帶著關切，“媽媽，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睡了好久，趙云他們在外面玩畫片都沒把你吵醒。”
裴飏直接把手放到她額頭上探體溫。
許是剛從外面回來的緣故，裴飏的手有些涼，冰得沈明珠一個激靈，瞌睡瞬間就醒了。
“我沒事，昨晚沒睡好。”
這段時間忙著籌備薯片生產，又擔心新產品上市不受認可，掙不到錢，她精神壓力極大，睡眠也受到了影響。
好不容易放松下來，自然睡得香也睡得沉。
已經不早了，也懶得再買菜回家做飯，一家三口就在食堂吃。
吃完飯剛好七點，外面天色黑透了，刺骨的寒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
一家三口裹著圍巾，手攏在袖子里，說說笑笑的沿著路燈回家。
快到家屬院時，遇到一個挑著擔子賣蘋果的老農。
這么冷的天，老農穿著打滿布丁的舊襖，腳上連襪子都沒穿，半截腳踝露出外面，消瘦的身形被扁擔壓得有些彎曲。
“蘋果要嗎？自家的蘋果，又脆又甜，一毛錢一斤。”
老農一邊走，一邊向沿途的路人兜售。
盡管一次次被路人冷漠拒絕，老農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和期盼。
沈明珠看得有些心酸，走上前準備照顧一下生意。
晚上路燈不是很亮，離得遠她也沒看得太清，走近了才認出，老農是之前賣過她河鮮的那位。
大概是她捂得嚴實，老農沒有認出她，非常熱情的挑了個又大又紅的蘋果要請她品嘗，生怕會失去她這個主顧。
沈明珠捏著蘋果，她前幾天才在菜市場買過差不多的，要兩毛五一斤。
“這蘋果這么好，怎么賣這么便宜啊？”
“沒辦法呀，賣不掉，往年販子都是收八分，今年只給到四分。這么好的蘋果，舍不得賤賣了，就自己挑出來賣。”
說話時，老農臉上一直帶著笑，但話語里的苦澀、辛酸以及無助，都讓沈明珠忍不住鼻頭發酸。
她平時也不是這么多愁善感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裴飏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蹲下對老農道：“這些都給我稱了吧。”
老農又驚又喜，嘴上卻道：“買這么多，你們吃得完嗎？”
“吃得完，廠子里十來號職工，你這點蘋果，最多四五天就能吃完。”
聽裴飏這么說，老農慌忙找出一只舊的尿素編織袋，一邊裝蘋果，一邊歉意的向她們解釋：“沒有大袋子，只能用這個給你們裝一下了，這袋子老婆子洗了好幾次的，是干凈的。”
“沒關系，都裝著吧。”
裴飏一邊同老農寒暄，右手順勢在沈明珠背上輕撫，無聲寬慰她的傷感。
“家里蘋果還多嗎？”
“多，像這樣的還有一千三四百斤呢，小的殘次果也有千把斤，只能喂牲口了。”
裴飏笑著安慰，“一天賣一點，賣到過年也就差不多賣完了。”
“是這么打算的，希望都能賣掉，幾個孩子還等著這筆錢明年繳學費呢。”
裴飏正想接著話問有幾個孩子，旁邊的沈明珠忽然語出驚人，“八分一斤是吧？你家里的蘋果，我都要了。”
裴飏驚得差點沒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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