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你不可胡言亂語,明明昨日我就是在你家燙傷的,文大夫,昨日還是你替我包紮的,這燙傷藥膏,還是你讓我塗下的呢!”
文大夫微微低頭,“草民昨日診治了不少病人,不曾記得有診治過燙傷的人,這位官爺,您怕不是搞錯了吧。”
陳亮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人都要說謊。
他如今卻是百口莫辯。
“大人,他們都說謊,事情不是這樣的大人!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巴城沒想到陳亮這人為人老實,竟然幹出此等荒唐事來。
他沉沉的歎了一口氣,“陳亮,這稻種一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為何要這麼做,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大人,這事情真的不是屬下幹的,屬下這手也沒有染上大漆!”
那名送雲大夫過來的官差忽然開口道:“大人,若是陳亮手上塗的真是藥膏,而不是被大漆所汙的話,那把藥膏洗掉,應該就能證明他的清白!”
陳亮一臉感激的看向那名官差,“大人!我可以把藥膏洗掉,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巴城命人端上一盆水,陳亮忍痛,將手上的膏藥全都洗去,但那藥膏洗去之後,露出的卻是一雙黑不溜秋的手。
看起來,就好似沾染上大漆一般!
巴城忍著怒火拍下驚堂木,“陳亮!你好大的膽子!”
陳亮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上,“屬下,屬下也不知手為什麼會變成這種顏色,但屬下的手,的的確確是被油燙過,連重物都拿不起來,又怎麼可能換得了稻種?”
巴城聽完他的解釋,也覺得這事還有蹊蹺的地方。
縣丞卻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先幹了那事,後來又故意燙壞了自己的手,還找了一個這樣的借口!大人,之前我與陳亮是有過一些小摩擦,沒想到,他竟然想了一個這樣的辦法,想要來陷害我呀!”
“大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幹那樣的事!”
“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這可是關係到所有百姓的大事!大人,您還是快些宣判吧!如今這稻種被毀,怕是不會再有結果,但無數百姓顆粒無收,可是板上釘釘之事!”
巴城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又有一名官差匆匆從外麵走進來。
“大人!大事不好了!縣衙外湧入一大批饑民!”
去年年成不好,大家已經是勒緊褲腰帶,湊合過了一年,可好不容易等到秋收,今年依舊顆粒無收,而且這稻種,可是縣衙提供的,他們不找縣衙,又應該去找誰?
巴城急匆匆的走出去,隻見縣衙外,已經跪了一大批饑民。
這些饑民全都麵黃肌瘦,衣衫破爛,滿臉悲戚。
蘇秀禾跟在後麵走出來,看到這樣的場景,也忍不住動容。
莊稼戶,就靠著地裏刨食來換取糧食,地裏沒有糧食,他們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巴城身為群山縣的父母官,看到此情此景,心裏又怎麼可能會好受?
這可都是他群山縣的子民!
縣丞蠻橫的指著蘇秀禾的鼻子大聲道:“都是這個妖婦!是她蠱惑了咱們群山縣的縣令,采購了那種劣質稻種,才害得大家顆粒無收!”
那些人如同吃人一般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蘇秀禾。
那些人的眼底,全都是仇恨的目光!
恨不得將蘇秀禾直接生吞活剝,才能一泄心頭之恨!
“縣丞,你怎麼不說是你找來的劣質種子,害得大家顆粒無收?”
“我可是群山縣的縣丞,我怎麼可能會找劣質種子,來讓大家顆粒無收?”
在官和民之間,所有人先入為主的,肯定是相信當官的。
不知是誰抽出一把爛白菜,直接砸到蘇秀禾的身上!
“都是這個妖婦,害得咱們顆粒無收!”
“咱們砸死她!”
“砸死她!”
“砸死她!”
連日以來的饑餓,讓這些人,都跟瘋了似的,瘋狂的撿起任何可以撿起的東西,砸向蘇秀禾!
一塊石頭落到她的頭上,直接被砸出了血痕!
匆匆趕來的林清雋連忙擋在自己娘親的麵前,任憑別人怎麼砸,他也沒有動半分。
直到這些人手裏已經沒有東西可砸,這些人竟是想直接衝過來,對蘇秀禾動手!
林清雋臉色鐵青的說:“巴大人,你難道不打算管一管嗎?”
“怎麼攔,總不能讓官差們對著這些饑民拔刀相向吧!”這可都是他群山縣的民眾啊!
他怎麼舍得讓官差對這些人拔刀相向?
刀是不長眼的。
要是誤傷了無辜百姓,他難辭其咎。
“清雋,你先護送你娘進去!”
林清雋先帶著蘇秀禾進了縣衙內。
縣丞得意洋洋的示意大家停手,“你們放心,你們沒有糧食,咱們縣令大人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
眾人聽後,壓在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巴城抿了抿嘴,“行了,你派幾個人先維護好這邊的秩序,切勿讓饑民湧入其他街道。”
“屬下領命。”縣丞對自己的幾個兄弟使了使眼色,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老三拍了下老四的肩膀,“看,讓你好心把這活兒讓給了老二,這下那五十兩銀子,可就進了老二的口袋了。”
老四看了一眼蘇秀禾他們離去的方向,眼皮跟著跳了跳,他總覺得這事不會輕易就這麼結束。
回到衙門內。
林清雋將剛才趁亂先送進衙門內的幾人叫了出來。
巴城一臉不解,“這是?”
李氏看到那幾人的臉,卻是一臉驚慌失措。
“大人,民婦是住在李氏隔壁的顧氏,昨日我的確瞧見這位官爺的手被李氏在院子裏熬的熱豬油給燙傷,我男人聽見叫喊的聲音,還去幫忙的哩!”
“對對對,民婦也可以作證!民婦親眼看到了,那熱油淋在這位官爺的身上,燙得皮肉都爛了,看著都疼!”
李氏還想狡辯,“你們別胡說八道!我家哪有錢熬豬油?這燙傷分明就跟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
林清雋走上前,他取得秀才功名,就可以免除對縣官的跪拜禮,他挺直腰桿說:“大人,您若是還有懷疑的話,學生還可以找更多的證人來!”
巴城皺眉道:“你是說,這李氏作偽證?”
“沒錯!她就是作偽證!”林清雋的手指向李氏,那李氏躲躲閃閃的眼神不湊巧的跟他的眼神撞到了一塊兒,她登時慌得口不擇言,“我隻是輕輕推了他一把,我哪曉得他會碰到油鍋,還把自個燙了,這怎麼能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