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在嘴里咕嚕幾下又連著一口血水吐出,隨后又灌下一口,這次是結結實實喝了下去。

  綠衣女子,也就是神鹿洲龍丘家那位大小姐,斜眼瞥了劉景濁一眼,開口道:“跌境也要有個限度吧?你這連跌六境,玩兒呢?”

  劉景濁摘下兩把劍放在一旁,無奈攤手:“你看我這像是鬧著玩兒?”

  結果龍丘棠溪眨了眨眼睛,蹲下來看著劉景濁,輕聲道:“那正好,當年你仗著境界欺負我,現在我要欺負回去。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劍侍,隨我回白鹿城。”

  畢竟一起走了大半年的江湖,這丫頭啥脾性劉景濁那是門兒清。

  劉景濁無奈道:“說實話,我真的什么都沒瞧見,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早先都好好的,幫你攔了一劍之后你就變了個人似的。”

  龍丘棠溪抬起腿一腳踹翻劉景濁,瞪眼道:“我不是跟你商量,你要么跟我回白鹿城,要么我跟你去中土。”

  劉景濁起身皺眉道:“小財迷,你腦子進水了嗎?方才多少雙眼睛瞅著我,你猜不到?”

  也不知道怎的,龍丘棠溪忽然一把抓起劉景濁左手,與她的右手平放在一起。

  兩只手掌觸碰之時,各自手心憑空多出一條傷口,血色相連如若一條紅繩一般。

  龍丘棠溪沉聲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是什么。”

  兩人剛剛踏上青鸞洲時,冷不丁兩道劍光襲來,一劍劉景濁攔住了,另外一劍像是有預謀似的,只將兩人手掌劃開。

  又不是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劉景濁當然知道這是什么了。

  他沉默片刻,輕聲道:“我暫時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斬斷這根姻緣線,要是你們龍丘家可以,我跟你回白鹿城。”

  龍丘棠溪甩開劉景濁手掌,冷哼道:“這不是尋常姻緣線,除非找到那個落劍之人,否則無論如何都解不開的。”

  劉景濁呼出一口氣,怪不得這些年只要出門兒就能碰上跟這丫頭有關系的人和事兒,原來是這劍傷作祟。

  頓了頓,劉景濁無奈道:“去中土就不必了吧?”

  龍丘棠溪斜眼瞥去,“你咋那么大臉?你以為我是沖你的?景煬皇帝與白鹿城租借三艘中型渡船,我要去與他們談具體的租借事宜。”

  劉景濁直翻白眼,心說隨你怎么說吧。

  龍丘棠溪遞去一枚藥丸,輕聲道:“本來就跌境了,別以后老死在凝神境界了還怪我。”

  劉景濁擺擺手,擦了嘴角血水之后笑著說:“不必了,就當是磨練體魄了。而且以我現在的情況,重新結丹遙遙無期。”

  頓了頓,劉景濁詢問道:“打算怎么處置靖西國城隍?”

  龍丘棠溪想都沒想便說道:“必殺之。”

  劉景濁背好劍,眉頭緊緊皺起,沉聲道:“城隍之流雖然隸屬一國統轄,可終究是酆都鬼吏,雖說殺了也就殺了,可畢竟不合當年立下的那個規矩。”

  龍丘棠溪冷笑道:“你幾劍毀了人家皇城,合規矩了?”

  這話一出,劉景濁頓時啞口無言。

  龍丘棠溪揮手撤了陣法,輕聲道:“有些底兒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露的,要不是我來,你今日怎么收場?就憑你如今境界,隨隨便便來兩個神游修士你都活不了,更何況方才趕來那三人,起碼都是八境的真境了。”

  他劉景濁靖西皇城前自報家門之時,至少三個破入真境的煉氣士不惜代價趕到了靖西國。若非龍丘棠溪一劍斬出,讓他們瞧見劉景濁切切實實只是個凝神境界,恐怕今日是極難收場的。

  劉景濁抬頭看了看龍丘棠溪,話到嘴邊卻還是沒說出來,有些話該陳槳來說,自己說了不合適。

  頓了頓,劉景濁開口道:“跟我一起走,就還是跟當年一樣,度量人間。”

  龍丘棠溪撇撇嘴,白眼道:“不就是走路嗎?還說的那么好聽。”

  劉景濁心說你不是要去景煬王朝嗎,你不是趕路嗎?

  無奈,劉景濁只得開口道:“那走著?”

  龍丘棠溪眉頭一挑,“頭前帶路!”

  ……

  晃眼時間已是夏末,可天氣依舊炎熱。

  一條通往墨漯國京城的官道上,有兩個年輕人坐在陰涼處,各自捧著半拉西瓜啃著。

  不遠處一條小河畔全是擺攤兒的瓜農,幾乎每隔幾個瓜棚就會有一口井,西瓜全被沉在井底,賣時才撈出來,所以這瓜端的是冰爽可口。

  來往商隊極多,所以不少瓜棚已然收攤兒,過往商隊也多人手一塊兒西瓜。

  龍丘棠溪對自個兒模樣那是壓根兒不管不顧,對她來說,臉蛋兒是天生的,要是可以選,她才不想這么好看。至于旁人言語,愛怎么說怎么說去,實在聽不下去了再教其做人就是。

  只不過現在她是不敢再去河中洗澡了,吃一塹長一智,她跟自己那個缺心眼的妹妹可不一樣。

  龍丘棠溪轉頭瞧了瞧劉景濁,見其目不轉睛的盯著一支不像是商隊的隊伍,沒忍住踢了其一腳。

  “看什么呢你?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馬車?”

  劉景濁無奈收了腿,沒好氣道:“我比你大六歲呢,好歹照顧點兒老人啊!”

  龍丘棠溪嘁了一聲,輕聲道:“你是瞧上馬車里那個姑娘了吧?”

  劉景濁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是棲客山書院的一個小姑娘,我兩年掃雪上山,幾乎天天都碰見她,不過只說過一句話,只知道叫魏薇,沒想到在這兒能碰見。”

  兩年掃雪,劉景濁除了與山長,就是與門房那位登樓境界的楊老頭說話多,與旁人幾乎沒有交集。要說印象深刻的,就是這姑娘了。畢竟這世道女子讀書本就不多,千里迢迢跑去初雪的更是少。況且能接連兩年每日雷打不動步行登山的,更不多了。

  龍丘棠溪吃了一口瓜,撇嘴道:“老相識啊?不去打個招呼?”

  劉景濁沒接茬兒,只是說道:“住在山下的都是高門子弟,不少世俗王朝的皇子公主就是什么山頭兒的二世祖,不過這丫頭是哪兒的,我倒是沒打聽過。”

  龍丘棠溪丟掉西瓜皮,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輕聲道:“青泥國長公主,是送去墨漯國嫁給皇帝司馬治周的,算是和親。早在五年前我離開神鹿洲時,兩國便已經定下這事兒了。”

  怪不得那些隨行之人都是開山河的武夫,看來墨漯國也對此事頗為上心啊!

  “這魏薇心性不錯的,雖說是和親,好歹也是皇妃了吧?希望她過得不錯。”

  龍丘棠溪搶過劉景濁酒葫蘆灌了一口酒,撇嘴道:“不可能,那老東西已經七十多了,又不是煉氣士,武道也未曾歸元氣,估計活不了幾天就要死。照他們墨漯國的規矩,老子死了,兒子是能繼承老子的嬪妃的,再加上青泥國本就積弱,她又是和親公主,所以她不可能過得好。”

  頓了頓,龍丘棠溪又說道:“我們龍丘家自絕國祚之后,其實還是踩在這些個王朝頭上的,大一些的事情都要龍丘家派人見證的。五年前我才十三歲,當時這兩國打個沒完沒了的,屬于墨漯國欺負青泥國,所以當時兩國打了個賭,我當時在場的。”

  劉景濁好奇道:“賭的什么?”

  龍丘棠溪輕聲道:“因為凡是本土金丹修士,都可以掛個龍丘家末等客卿,每年可以領一枚泉兒,所以他們賭五年之內魏薇可以破入金丹,只要魏薇結丹成功,婚約自行取消,墨漯國也不能再找青泥國的麻煩。不過看樣子,這魏薇到現在連金丹境界的門檻兒都沒摸到呢。”

  兩人說話在旁人聽來,就是聊家常,是聽不見他們實際說了什么的。

  剛好馬車那邊有人說話,離得不算遠,所以聽的挺清楚的。

  是車上女子說道:“難不成我連下車方便都不行嗎?這至少還有兩月路程,你們難不成要憋死我?”

  駕車的老者微笑道:“長公主,煉氣士不用方便也不妨事吧?若是實在憋不住,入夜前后咱們就能到驛站,到時候再方便吧。”

  劉景濁猛地轉頭,哪兒來的沒眼力見兒的,愣往這兒湊?

  “朋友,又不是在荒漠,別處沒蔭涼怎的?”

  結果那年輕人理都沒理他,只是取下背后三個布袋子,從里面掏出分成三段兒的銀槍。

  龍丘棠溪一臉看戲模樣,劉景濁直想捂住額頭。

  劉景濁想來想去還是一把拉住年輕人,詢問道:“你不會是打劫的吧?沒瞧見人家都帶著兵刃?”

  年輕人長槍拖地邁步往那馬車方向去,低聲回復道:“不打劫,我搶親。”

  話音剛落,年輕人手提長槍一個箭步躍去。趕車老者只是斜眼一瞥,隨后抬起手臂揮出一拳。

  瞧著輕描淡寫的一拳卻是攜帶強勁拳罡,愣是將那年輕人在半空中砸的掉了個頭。

  劉景濁明顯眼中露出喜色,“呦呵!武道歸元氣!”

  灰衣持槍的年輕人站定身子,高聲喊道:“魏薇,我來了!”

  老者嘆了一口氣,轉身跳下馬車,瞇著眼看向年輕人,嘆息道:“羅將軍,你這是要挑起兩國戰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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