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師兄……”顧念慈盯著齊衍的眼睛，就算在心底無數遍組織語言不，可真到張嘴說話的時候，依舊在不斷推翻自己的原本決定問出口的話，顧念慈自己都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到底在怕什么，更不知道對上齊衍這雙過分平靜的眼睛，他能問出什么問題。
要問齊衍為什么會覺得他能知道陳楚高傳承的位置？
問齊衍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重生了？
還是問齊衍是不是就算死了，之后的日子也一直陪在他身邊，見證他一步步爬上世人無法觸及的巔峰？
“怎么了？”
齊衍依舊笑容溫和。
“……沒，沒什么，”顧念慈搖頭，腦袋微微垂下，放棄詢問。
有些事情，還是永遠不知道真相，才是最完美的……
“小師弟是在糾結師兄為何會知曉，你知道陳楚高傳承位置的？”腦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沉默的顧念慈一僵，大腦忽得一片空白，慌忙抬頭，盯著面色平靜的齊衍看，一時不知作何回應。
或許就連顧念慈自己都不知道，此時此刻他露出的表情，是多么的惶恐，又是多么的期待。
齊衍只是拍拍顧念慈的腦袋，笑著道：“大概小師弟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從進入秘境以來，一直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吧。”
顧念慈表情又是一僵，垂下腦袋，聲音悶悶的，“有……有這么明顯嗎？”
“哈……”齊衍輕笑，收回顧念慈腦袋上的手，“其實也還好，只是師兄一直覺得，就算小師弟沒有重來一世，也定是一個不凡之人……所以，如今的小師弟，對陳楚高的傳承位置，應該很清楚吧？”
這次，齊衍莫名用了問句。
可原本氣場低落的顧念慈，卻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立馬揚起腦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不光連聲應下，還許下重諾，“我帶大師兄過去！我知道的地方，只要是大師兄想去的，我會帶大師兄去的！”
一旁全程看熱鬧的啟琊，越看越奇怪……正常的師兄弟，是這樣相處的嗎？
……
三人離開斷崖，由顧念慈帶隊，馬不停蹄朝東而去。
不知顧念慈用了何種方法，迅速帶兩人穿過層層濃霧，甚至耳邊環繞的妖獸嘶吼聲還未徹底消散，三人就站在一處全新的斷崖上。
腳下是千萬妖獸嘶吼，攀巖崖壁，妄圖登上高處，奪取某個令他們垂涎的好東西，周身靈力濃郁到化為薄霧，糾纏在三人周身，爭先恐后從幾人裸露的皮膚中鉆入。遙遙望去，同樣受到什么東西吸引，天邊朝陽，纏繞紫氣，伴隨仙鶴啼鳴，盤旋山巔。
“我們從這里下去，對面的崖壁有一個洞穴，進去后，能最快最安全到達傳承洞府，”顧念慈指著對面矮了半截的陡崖，朝齊衍道。
兩人順著顧念慈所指方向望去，果真見對面隱約有一處不起眼的洞口，幾乎和漆黑如墨的崖壁融為一體，若不是顧念慈指出位置，乍一眼看去，還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齊衍站在斷崖邊，緩緩探出半截身體，朝下望去。
就見妖獸疊著妖獸，層層疊疊，望不到頭，這里必然有什么東西吸引他們。
瞧見山巔探出一人，當即獸眼猩紅，吼聲陣陣，似乎意識到寶物將被掠奪，獸群躁動，好不容易堆砌的獸山隨即坍塌，一只又一只妖獸再次墜入萬丈深淵。
它們不甘地怒吼，利爪劃過崖壁，卻只是徒勞無功。
原是這再鋒利的爪子，也無法在堅硬又光滑的崖壁上留下半點痕跡。
而那些明明能飛的妖獸，似乎也被某種力量壓制，無法飛行，只能憋屈地和其他妖獸一般，疊獸山，才能堪堪和想要得到的東西拉近一點距離。
“這崖壁……和滅靈樹很像呢……”啟琊站在齊衍身邊蹲下，伸手要去觸碰崖壁。
齊衍眼疾手快，一把拍掉啟琊妄圖觸碰崖壁的爪子，淡淡道，“與其說和滅靈樹相似，還不如說，和煉丹房下隱藏洞窟的石壁相似，你要是碰了，這身靈力就別想要了，你仔細看看……”
摸著略微紅腫的手背，原本還想控訴兩句的啟琊，哪里還有怨言，抱緊雙手，仔細看去。
就見原本從山頂下沉的靈力剛圍繞崖壁一圈，就被崖壁迅速吸收，半點都不給其飄下去的機會……
啟琊微蹙眉，問：“……這樣豈不是崖底幾乎沒什么靈力？”
“有，但不多。”
一直沉默的顧念慈突然接話，倒是讓啟琊看得稀奇，忍不住問道：“你看上去對底下也很了解嘛，怎么，去過？”
“去過。”
顧念慈鄭重點頭。
有了齊衍之前的那些話，顧念慈再談起過去，似乎隨意了不少。
只是，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啟琊忍不住沉默。
和齊衍打趣多了，他似乎有些口不擇言，怎么就忘了，縱觀顧念慈的過去……準確來說，應該是顧念慈的上輩子，就算機遇不斷，但災禍和機遇并存，他的每份機緣，都是在生死邊緣拿到的，而其中，自然包括無窮無盡的獸潮殺戮。
嘴賤啊……
啟琊默默背過身，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齊衍則悄然嘆一口氣，拍了拍啟琊的肩，自然而然將話題揭過，“小師弟可有過去的方法，我們應該無法御劍過去。”
按照崖底能飛行的妖獸失去飛行能力來看，他們必然也不會是個例外。
而這個崖壁吸收靈力，就算齊衍他們能接受靈力暫時虧空，也無法抓住如此光滑的崖壁……要過去，只能想其他辦法。
“用這個，”顧念慈轉身，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樹杈，說出一個略顯荒唐，又極其合理的方法，“這樹纏繞的藤蔓又彈力，而樹枝本身有韌勁兒，把藤蔓纏在兩段樹杈上，能做一個短暫彈弓，用這個過去，對準點，就能直接到崖洞那邊。”
“啊？就這？？”啟琊瞧著眼前的枯藤老樹，心里打起退堂鼓。
顧念慈倒是一臉誠懇，點頭應下，“就這！”
瞧著小子真摯的模樣，啟琊煩躁地撓撓頭，又問，“不是，那我到時候要是對不準那個崖洞……怎么辦？”
“那就掉下去唄，堂堂天閣少閣主，在底下撐一會兒應該不成問題吧，等我帶大師兄拿了想要拿的東西，就把你救出來。”
“嘿……你……真棒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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