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

  一地的廢紙。

  大夫人跪在蒲團上抄家規。

  只是跪了一夜的膝蓋疼的她控制不住手中的筆,抄不了幾個字就寫錯,半天了,一張完整的家規都沒有抄好,氣的她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時候,一丫鬟走進來,稟告道,“大夫人,定王府派人送來兩份請帖,請侯爺和大姑娘三日后去定王府赴宴。”

  即便被罰在佛堂抄家規,大夫人也要對侯府里發生的事了如指掌。

  聽到定王府請蘇月,大夫人臉拉成馬臉長,她想不明白,定王世子怎么會搭理蘇月,還有寧王府傾寧郡主竟然來長寧侯府找蘇月,甚至還送上價值不菲的紫玉簪,這些人對待蘇月的態度奇怪就算了,老夫人竟然對蘇月一改前態,呵護備至。

  昨晚她想了一夜,老夫人對蘇月態度不同,就是那日蘇月拒絕陪傾寧郡主逛街,她鬧了一通,蘇懷臣和老夫人單獨說了幾句話,老夫人第二天就免了蘇月的晨昏定省。

  蘇懷臣到底和老夫人說了什么,讓老夫人比他還要護著蘇月?!

  這事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她喉嚨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不弄清楚,她寢食難安。

  靜墨軒,竹屋。

  蕭承易在看兵書。

  趙七翻墻進園子,可走到竹屋前,又有些躊躇。

  他在門口猶豫了片刻,邁步進屋。

  蕭承易信手翻頁,眼皮未抬一下,隨口道,“你主子讓你來的?”

  趙七,“……”

  爺未免也太記仇了些吧。

  趙七沒回話,只稟告道,“定王府辦宴會沖晦氣,定王世子單獨給王妃送了請帖……”

  定王世子給王妃送請帖不是什么大事,讓趙七不放心的是長寧侯要蘇月去參加,趙七跟隨蘇月回到挽月苑,在樹上猶豫了一刻鐘,還是決定回來稟告一下。

  蕭祁給蘇月送請帖,讓蕭承易很不爽,不過想到能在定王府看到蘇月,那點不爽就煙消云散了。

  青風抱了張席子進來,準備鋪床上,蕭承易見了道,“這席子不錯,帶去給她。”

  這席子豈止是不錯……

  青風道,“這席子就一張,給了王妃,那爺您呢?”

  蕭承易正要開口,外面一黑衣勁裝暗衛走進來,他手里拿著一折子,稟告道,“爺,這是派去充州的人快馬加鞭送回來的……”

  蕭承易伸手,暗衛趕緊把折子奉上。

  蕭承易接過折子,打開掃了兩眼,臉色就冷了下來。

  雖然猜到李家二老爺在任上不會干凈,但沒想到竟然如此胡作非為,李二老爺被彈劾出京,不僅沒有絲毫悔改,還山高皇帝遠,更變本加厲起來了。

  蕭承易把折子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冷道,“讓李家老太爺來王府一趟。”

  明王有請,李家老太爺雖然內心忐忑,但沒敢耽擱就來了。

  蕭承易在喝茶,李老太爺給他行禮道,“不知明王找下臣來是?”

  蕭承易將茶盞放下,將折子拿起來翻看,青風問道,“顧李兩家什么時候辦喜事?”

  李老太爺愣住,吃驚明王找他來竟然是關心婚期,忙回道,“估計還要幾個月,下臣長子想多留女兒在膝下一年半載,內子也希望清姝她二叔能回京喝杯喜酒……”

  李老太爺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承易的笑聲打斷了,“看來李家當真是準備等本王幫著把人留京,才肯嫁女兒了?”

  蕭承易語氣平緩,卻是聽得李老太爺背脊一涼,連忙道,“下臣絕無此意。”

  “沒有最好!”

  蕭承易把手里的折子隨手扔給李老太爺,“本王沒有耐心,半個月內,李家是辦喜事還是辦喪事,選一個吧。”

  李老太爺手忙腳亂的接過折子,打開看了一眼,頓時臉色慘白,雙腿發酸,直接給蕭承易跪下了,“王爺明鑒,這折子是有人污蔑犬子……”

  都到這份上了,還敢睜著眼睛說瞎話,青風冷道,“王爺派人去充州查的,你的意思是王爺污蔑你了?要不要呈給皇上,讓皇上派人去充州查?!”

  李老太爺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被抽盡,“是下臣教子無方,請王爺高抬貴手,饒犬子一命。”

  蕭承易端起茶盞,輕輕撥弄著,“本王看在顧老太爺的面子上,給你李家一個活命機會,一個月之內,把貪墨的錢財都給我還回去,膽敢留一個銅板,會有什么后果,自己掂量。”

  李老太爺額頭上全是冷汗,連連點頭,“王爺肯給犬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下臣感激不盡,這就回去操辦喜事,盡快送孫女兒出嫁。”

  道完謝,李老太爺就趕緊拿著折子退下。

  出了門,陽光迎頭刺眼,李老太爺擦著汗,十分不理解為什么明王一定要他李家半個月之內嫁女兒,就算顧大少爺是被明王護衛撞到,連累他孫女兒落水,由明王出面,顧李兩家定下婚約,這事就算過去了,至于兩家什么時候辦喜事,和明王并無干系啊。

  可明王不僅管,還直接給他施壓了,李老太爺帶著一身冷汗出了明王府。

  ……

  屋內,蘇月坐在小榻上吃水果,現在的她不孕吐了,吃嘛嘛香。

  邊吃邊看書,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愜意舒心。

  突然,窗戶被扣響,正在給蘇月倒茶的芍藥習慣的去開窗戶。

  蘇月望過去,就聽芍藥道,“姑娘,明王送了你一張涼席。”

  蘇月,“……”

  送她涼席?

  她是碰到送禮鬼才了嗎?

  見趙七把東西遞給芍藥,蘇月放下手里的書,走了過去。

  等近前,她就看到某位爺送的席子了,她眼睛睜圓,伸手摸了下,然后望向趙七,不確定道,“這是……象牙席?”

  趙七點頭,眼底有幾分震驚,“王妃好眼力。”

  芍藥不敢置信的看著懷里抱著的席子,“這就是價值千金的象牙席?整個大齊朝僅有一張的象牙席?”

  趙七點頭。

  雖然東西很稀罕,但在爺心里,王妃才是最稀罕的啊。

  當然好東西要緊著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小世子了。

  蘇月知道象牙席很珍貴,她也只是在博物館里見過,但大齊朝竟然只有一件,是不是夸張了點兒?

  芍藥迫不及待的把蘇月床上的藤席撤了,藤席不夠涼快,但竹席又怕蘇月受涼,這象牙席是再合適不過了,芍藥摸著象牙席,兩眼放光道,“這張象牙席是四年前,西南十六部進貢給先皇的貢品,據說上百個工匠耗費幾年,用了幾十頭大象的牙制成的,奢靡程度,連先皇都震驚了。”

  “先皇收了象牙席,但也當時就嚴令不許西南十六部再進貢這樣的東西,過后沒幾天,先皇就把象牙席賜給了明王。”

  先皇最疼明王,才把世上只有一件的好東西給明王,但沒想到明王會把象牙席送給她家姑娘,要知道這可是連當今皇上都沒有的稀罕東西啊。

  蘇月摸著象牙席,愛不釋手,見芍藥喋喋不休,她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芍藥被夸的笑臉微紅,“墨玉軒的丫鬟和奴婢顯擺時說的。”

  蘇月,“……”

  吃過午飯后,蘇月就睡在了象牙席上,這一覺睡的香,醒來神清氣爽,坐在床上伸懶腰。

  丫鬟十五打了珠簾進來,高興道,“姑娘,您的表哥顧大少爺和李家三姑娘的婚期定下了……”

  “哪天啊?”不等丫鬟說話,芍藥迫不及待問道。

  十五回道,“就在七天后。”

  蘇月眉頭扭緊,替表哥高興之余,又覺得奇怪。

  李家收了請期禮,不是不肯定日子,把顧大老爺顧大太太氣的夠嗆嗎,怎么突然定下婚期,而且還這么倉促的?

  蘇月想起蕭承易說的,他派去充州查李二老爺的人這兩天就回京了,這事肯定和他有關。

  蘇月走到窗戶邊問趙七,之前趙七就準備告訴蘇月的,但蘇月的注意力在象牙席上,再加上他也不確定李家老太爺會不會變卦,萬一變卦,就成他胡說八道了,便忍著沒說了。

  嗯,趙七和李老太爺是前后腳出的明王府,順了一段路,李老太爺知道明王是言出必行的性子,都沒敢回李家,在街上找了個卦攤,挑了個適合辦喜事的吉利日子,就匆匆去了顧家,生怕遲了,會大禍臨頭。

  要趙七說,李家就是自討苦吃,當初痛痛快快的和顧家把親事定下,按部就班的嫁娶,不鬧幺蛾子,爺哪有閑心派人去充州查李二老爺,既然派人去查了,肯定要替朝廷除掉這個禍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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