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蘇瑤一早起來就感覺肚子有些不對勁，隱隱往下墜的感覺。
跟秦嬤嬤說了之后，秦嬤嬤忙叫青煙去請沈淮。
自己則往珍娘院子去了。
幾日前，隨韓庭川信一起回來的還有回老家的珍娘。
也不知韓庭川是怎么找到她的。
總之，蘇瑤看見珍娘的時候都愣住了。
以為她是回家嫁人生子去了，誰知短短一年多不見，人蒼老了十幾歲。
原來珍娘回到老家后，確實嫁了個老實本分的男人、
誰知婚后不久，男人就暴露了本性，吃喝嫖賭，樣樣不落。
珍娘為了自己賺的那點銀子不被折騰干凈，果斷選擇了和離。
誰知和離之后，男人依然對她糾纏不清。
迫不得已，珍娘只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靠著僅剩的那點銀子給人漿洗衣裳度日。
蘇瑤問她：“為什么不回京城呢？我和心娘都在。”
珍娘苦笑：“不想麻煩你們，也沒臉回來。”
就這樣，韓庭川派人找到珍娘后就送回了京城。
珍娘說：“以后只要王妃不攆奴婢走，奴婢就跟王妃一輩子！”
珍娘約莫著王妃這兩日會發動，睡覺都不敢脫衣裳。
見到秦嬤嬤一臉慌張地進來，二話不說披上衣裳就往外走：“王妃現在怎么樣？見紅了嗎？”
秦嬤嬤緊隨其后：“還沒，王妃現在只是感覺肚子疼。”
珍娘腳步頓了一下，放緩了步子：“哦，那不急，別慌。咱們之前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檢查一遍。晚上能發動都算早的！”
秦嬤嬤對珍娘簡直就是無條件信任，聽她這么一說，也鎮定了不少。
珍娘和沈淮先后看過后，都覺得時間還早，讓蘇瑤趕緊趁這時候多吃點東西，好攢著力氣。
蘇瑤吃了東西就扶著青煙的手在屋子里轉悠。
心娘和顧鈺聽到消息后都趕了過來。
顧鈺陪著兩個孩子在偏院。
心娘見她沒什么事，回家先安頓好那個小的，打算晚上再過來。
一晃，天黑了，蘇瑤感覺陣痛更加頻繁了。
珍娘安慰道：“王妃別擔心，放輕松。”
蘇瑤深呼吸一口氣，又看了一眼窗外。
這是她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看了，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隱隱希望看到那個身影，只是每次都失望。
青煙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王妃放心，就算王爺不在您身邊，這時候也定是想著您呢。”
蘇瑤微微一笑，摸著肚子，剛要開口，就見素月一臉緊張地進來。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秦嬤嬤忍不住斥責了一聲。
素月顧不上秦嬤嬤，忙道：“王妃，皇貴妃來了！”
“什么？”
蘇瑤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說誰來了？”
素月：“皇貴妃！趙嫣來了！”
“她來做什么？”
心娘道。
素月搖頭。
蘇瑤緩了緩神，道：“她這個時候來，想打發走是不容易的。算了，把人請進來吧。”
“王妃！”
青煙低呼：“您忘了五小姐跟您說過的話了？”
蘇瑤搖頭：“無事，這是在靖王府，她不敢做什么。相反，她既然這個時候瞞著所有人出宮，如果我不見她，她不會善罷甘休的。去吧。”
“你可以嗎？”
心娘擔心道。
蘇瑤看向珍娘：“我應該還能挺一會兒吧？”
珍娘點點頭：“目前羊水還沒破，等羊水破了我們就進產房。”
“好。”
蘇瑤道：“你們放心，我不會拿自己跟孩子的命開玩笑的。”
蘇瑤是在正廳見的趙嫣。
人一進來，蘇瑤第一反應是看向她的肚子，平坦如初。
趙嫣將身邊的嬤嬤留在外面，進入屋子后才掀開寬大的帽兜，露出一張精致的臉來。
哪怕脫去了皇貴妃的宮裝，趙嫣依然維持著皇貴妃的做派，站在地中間，看著面前穩坐如山的蘇瑤，笑道：“靖王妃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宮竟然不知行禮。”
蘇瑤淺淺一笑，拿起手邊的茶盞輕輕撥弄，發出清脆的聲音：“哦？皇貴妃？我只知道，今日我在府中待產，除了王府眾人，并沒見過任何人。”
言外之意：今日你就算死在靖王府，也不會有人知道。
趙嫣并不害怕，蓮步微移，走到蘇瑤身邊坐下，輕輕拂開額前的碎發，輕笑一聲：“你以為本宮會什么都沒有準備的來？你信不信，一個時辰如果本宮沒回去，皇上就會派人將靖王府夷為平地。”
蘇瑤也笑了：“哦？那我倒要看看。青煙！”
蘇瑤只喚了一聲，只聽外面一聲悶響，然后就沒了聲音。
趙嫣大笑出聲：“原來靖王妃說話也有不管用的時候。”
蘇瑤挑眉，輕輕搖頭：“要不，皇貴妃您出去看看？”
趙嫣表情一僵，看向門口，又看向蘇瑤，仿佛不相信她會這么大膽。
蘇瑤聳聳肩，伸出一只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皇貴妃，請。”
趙嫣看了她幾息，忽然笑了：“一個奴才而已，死不足惜。”
蘇瑤沒說話，只低頭看著手中的茶盞。
其實趙嫣沒仔細看她眼中的神色，仔細看就會發現，蘇瑤拼命地忍受著下面一陣陣的疼痛，額頭上浸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過了一會兒，趙嫣終于忍不住，率先開口：“想必你剛剛也看見了，我的孩兒，他不在了。”
說起自己的孩子，趙嫣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裂紋，她摸著自己的小腹，低頭，一滴淚水劃過。
蘇瑤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將茶盞放下，淡淡道：“娘娘節哀。”
趙嫣忽然抬起頭看向她：“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本宮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嗎？”
蘇瑤垂眸：“想必皇上會還娘娘一個公道。”
“公道？呵呵呵。”
趙嫣忍不住笑起來，直到笑出眼淚才停下：“皇上眼中只有他的皇位，根本就不在乎我們母子的死活！否則，我的八皇子不會小小年紀就得了抽搐之癥！還有我肚子里這個孩子，他連來這世上看一眼的機會也沒有！”
蘇瑤忽然感覺到身下一股熱流。
她不想再與趙嫣糾纏下去，皺著眉道：“娘娘今日來到底是所為何事？”
趙嫣拭去眼角最后一滴眼淚，看著蘇瑤的肚子，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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