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收到消息的時候，是剛抱著孩子上馬車準備回王府。
聽到消息后愣了一下，問：“現在就去嗎？”
她有些不放心地看看老老實實坐在軟塌上的兩個孩子，乳母都跟在外面，馬車內只有他們一家四口。
韓庭川抱起皎皎放在膝頭，防止馬車突然動了摔倒：“不急，把他們送回去，你換身衣服。”
蘇瑤也同樣抱起兒子，雙手穩穩地扶著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玫紅色的小襖月白色蜀錦百花裙，這一身進宮侍疾，確實不大妥當。
蘇瑤有些想多問兩句宮里的事情，念在這是在外面還是不大方便，便忍住了。
韓庭川倒是想跟她多說一些，可現在知道的情況畢竟也不多，最后只好安慰道：“別怕，讓青煙跟著你，記住，千萬別讓她離開你的視線。初三恐怕不能護你太近，一切小心。”
蘇瑤點頭：“我明白。”
或許是感受到爹爹和娘親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一向好奇的皎皎，回去的路上竟也老老實實窩在爹爹的懷里，跟來時拼命地趴在車窗向外看的淘氣勁判若兩人。
等靖王府的馬車到宮門口的時候，蘇瑤遠遠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趕忙快走兩步。
“干娘，您怎么沒進去？”
蘇瑤牽著沈氏的手問道。
沈氏拍拍她的手：“不放心你，等著你一起。”
蘇瑤有些感動。
韓庭川過來打過招呼后，與顧椋一起，往龍清宮的方向去了。
沈氏則道：“好了，別耽誤了，咱們進去吧。”
兩人則往內宮的方向去。
路上遇到很多熟悉的夫人，白日大家還在一起有說有笑，此時面上都一副警惕。
有與沈氏要好的夫人過來打探：“到底怎么回事，您跟我們說說，也好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沈氏一臉為難：“不滿您說，我也不大清楚呢。國公爺接到消息就進宮了，這會兒也沒信呢。”
周圍的人都豎起耳朵聽這邊的動靜，聽說就連安國公府也不知道情況時，心里更加忐忑，都擔心一不小心，龍顏大怒，大家遭了難。
說歸說，想歸想，腳下的步子卻不敢耽擱。
一行人很快來到鳳鸞宮。
自打上次齊王兵敗，蘇瑤還是第一次來鳳鸞宮，跟以往相比，簡直顯得有些蕭條落敗。
墻角的羅漢松已經干枯，大樹下的落葉也無人打掃，經過了一秋一冬，仿佛散發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正殿大門緊閉，妃嬪們都等在廊下，似乎只是為了躲避傍晚寒冷的春風。
蘇瑤沒再跟著沈氏往前邊去，只找了一處相對背風的地方站定。
剛站定沒一會兒，只見趙嫣裹著厚實的貂毛大氅裊裊娜娜過來。
蘇瑤抬頭看了她一眼：衣裙華麗，妝容精致，除了眼尾處微微泛紅，一點看不出傷心的樣子。
待她走近了才發現，眼尾處那點紅也是涂了胭脂的緣故。
“王妃。”
青煙輕聲提醒了一下。
蘇瑤點頭：“沒關系。”
趙嫣看了一眼警惕的青煙，忍不住笑道：“表姐，難不成你還擔心本宮會對你做什么不成？”
蘇瑤笑笑：“淑妃娘娘多慮了，青煙只是擔心天黑，娘娘看不清腳下的路。”
趙嫣眼睛瞇了一下，假裝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
回頭望了一眼，低聲道：“靖王妃覺得，皇后娘娘這病如何？”
蘇瑤眼簾微垂：“一切還要等太醫定奪，臣婦不敢妄言。”
“呵呵。”趙嫣冷笑兩聲：“你不敢？還有什么你不敢的？你忘了當初打本宮那兩巴掌了嗎？”
蘇瑤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她：“所以，淑妃娘娘這是打算來找臣婦算賬的嗎？”
趙嫣搖搖頭，身子前傾，貼在蘇瑤的耳邊輕輕道：“本宮讓你看看，到底誰會笑道最后。”
蘇瑤只感覺一股濃重的脂粉味直撲過來，胃里一陣翻涌，用了很大力氣才將將壓下去。
她故意將頭別向一旁，離那股氣味遠一些。
看在趙嫣眼里，就好像她心虛，不敢直面自己。
不一會兒，殿門打開，皇后身邊的嬤嬤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終于看見遠處角落里的蘇瑤，緩緩走過來，揚聲道：“原來靖王妃您在這里，皇后娘娘有請。”
話一落，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低語聲。
別說旁人，蘇瑤也不理解，為什么嬤嬤沒有當眾告訴大家皇后的情況，反而第一個要見自己呢？
嬤嬤見蘇瑤有些猶豫，便解釋了一句：“各位主子夫人，請大家放心，皇后娘娘如今已醒，多謝大家關心。”
又看向蘇瑤：“靖王妃，皇后娘娘等著呢，您這邊請。”
無奈，蘇瑤只好在大家的注視下，一點點走近殿內。
剛到門口時，衣袖被人拽住。
原來是沈氏。
只見沈氏笑著看向那位嬤嬤：“這位嬤嬤，咱們大家都很擔心皇后娘娘的身體，請問太醫是怎么說啊？”
嬤嬤見是安國公夫人，態度恭敬了不少，福了福身子道：“國公夫人請放心。太醫已經為娘娘把過脈了，具體情況還要等匯報了皇上才會告訴大家。”
“那太醫呢？”
有個夫人問道。
嬤嬤又朝那位行了禮，道：“太醫知道各位娘娘和夫人在此，怕沖撞了大家，已經從旁門往龍清宮去了。”
見大家沒什么疑問了，嬤嬤便示意蘇瑤進去，只是待青煙剛要跨過門檻時，被攔了下來。
蘇瑤停下腳步：“嬤嬤這是何意？”
嬤嬤雖然彎著腰，但話卻有些強硬：“娘娘只讓靖王妃一人進去。”
蘇瑤退出來：“青煙一直跟著我，既如此，不進也罷。”
嬤嬤抬頭，直視蘇瑤的眼睛：“靖王妃這是要抗旨嗎？”
蘇瑤輕輕一笑：“那就等嬤嬤拿出來懿旨的時候再說。”
嬤嬤：“皇后娘娘口諭，難不成靖王妃也敢不聽不成？”
沈氏這時上前：“嬤嬤也別怪我們多心，我們來了這么久，別說皇后娘娘沒看見，就連太醫的影子都沒見著一個。你現在又貿然說皇后娘娘只見靖王妃一人，這事放在誰身上，誰都忍不住懷疑啊。”
“是啊，娘娘怎么也該說句話啊。”
“或者嬤嬤跟我們說說，皇后如今到底怎么樣了。”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嬤嬤面露不悅。
一直沒說話的曹貴妃，越過人群，笑著道：“嬤嬤，你也別怨大家，就連本宮，都不知道你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難不成，皇后娘娘根本就沒病？不過是逗著我們大家玩呢？”
話一出，嬤嬤臉色頓時變了，傳到皇上的耳朵里，萬一皇上相信了，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正猶豫間，里面出來一個宮女，大家都認識，是皇后身邊的貼身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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