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京城那邊來信,三小姐和趙將軍中秋一過便起程了,約莫不出十日便會到了。”
青煙臉上也帶著些許詫異,跟蘇瑤稟報。
蘇瑤美目圓睜:“怎么這么快?”
要知道,她來的時候因為心里惦記著某人,日夜兼程,也走了將近二十日呢,除非他們沒走水路,全程旱路,還是風餐露宿那種。
青煙皺著眉道:“聽說趙將軍奉命前來寧城,時間緊迫,所以是按行軍的速度趕路。”
“啊?三小姐怎么吃得消?”
素云驚呼,她跟素月從小跟在小姐身邊,也是在蘇家長大。她們小姐雖然平時看起來嬌氣,可一旦到了真正時刻,比誰都堅強。
而三小姐不同,她跟小姐正好相反。
在外面,三小姐優雅端莊,回到府中關起門來,她身邊伺候的人都叫苦連天。
素月端著溫水進來,聽到后冷笑一聲:“吃不消也得吃,她這次能跟來,指不定使了多少招呢!”
京城人誰不知道如今宣威將軍夫人就是個擺設,府中大小事宜都由那個平妻說的算。
秦嬤嬤看了蘇瑤一眼,拍了素月的后背一下:“少胡說八道,趕緊擺飯,王爺一會兒過來了。”
事情忙得差不多了,用過午飯,韓庭川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坐一會兒就走,今日竟脫了靴子靠在榻上,隨手撿起蘇瑤平日看得一本書,閑閑地翻了起來。
蘇瑤揮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人,側身坐在榻邊,小手用力地捏著男人石頭一樣硬的小腿。
其實也沒想替他揉腿,以往的時候,只要自己稍微表現出一點意思,男人都一把抱過她,拉著她的手說些甜言蜜語。
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難道是書上的內容很吸引人?
蘇瑤捏了好幾下,也不見男人抬眼看自己,看看自己微紅的指尖,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忽然上來,繃著小臉,一雙小手毫無章法地捏著男人的小腿腹。
沒揉兩下,她的手就酸了,索性研究起男人的腿來。
她的小手是那種纖細柔軟型的,而男人的腿平時看起來那么修長筆直,可離近了才發現,竟然這么硬邦邦的。
她悄悄伸出一只小手比量了一下,男人的小腿竟然比自己的小手還要寬一點點,只是腿腹的肌肉有些大,但整體看起來還是筆直筆直的。
歇了一會兒,又捏了幾下,眼見著光潔的額頭上都隱隱有些汗珠,韓庭川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將書扔到一旁,大手一撈,將人穩穩地抱在懷里。
親親她的額頭,無奈道:“你說你,這小倔脾氣隨了誰呢?”
一邊說,一邊心疼地揉捏著她發紅的指尖,又道:“哎,真是個小傻瓜。”
蘇瑤笑笑,雖然手有些酸疼,但過一會兒就好了,往男人的懷里又蹭了蹭,舒服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道:“你今日不忙?”
韓庭川扯過一條薄薄的蓋毯蓋住她的雙腳,除了炎炎夏日,她的一雙小腳總是冰冰涼的,讓人心疼。
“嗯,不忙。”答道。
蘇瑤睜開雙眼,盯著他看了兩息,見男人眼里一片平靜,這才稍稍放心:“可是因為趙鼎?”
韓庭川眼簾微垂,淡聲道:“嗯,你別擔心,沒事。”
蘇瑤點點頭,她相信這個男人。
更何況換了自己,她也會這樣做。
這時候,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就算沒有錯,那也是給他人做嫁衣,還是那種費力不討好的。
不如就這樣,什么也不干,難得偷個閑。
“對了,郭家和李家的親事定了?”蘇瑤問。
韓庭川閉上眼睛,下頜抵在她柔軟的發頂,小女人有的時候很懶,自打懷孕后,再也沒有梳過繁復的發髻,平常只是個簡單的墮馬髻,上面也只插了一根白玉鑲嵌紅寶石的簪子。
那支簪子,還是他第一次出門回來時送她的,她便一直戴在身邊。
他閉著眼睛蹭蹭她的發頂,低聲應了一下:“嗯。”
想想又道:“那個李辰逸,其實不是李夫人的親生兒子。”
蘇瑤聽了,也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
對于這個結果,她隱隱有過猜測。
李芝荷那人,雖然相處不多,但除了在李辰逸的問題上,其他方面還是拎得清的,畢竟她有一個活得那么明白的娘。
“李夫人也知道?”蘇瑤問。
韓庭川點頭:“嗯,李辰逸是李德榮跟李夫人成親前,與一名孤女所生。只是孤女生李辰逸的時候難產而亡。于是當時的李夫人站出來,表示愿意接受李辰逸,并把他當做自己親生兒子撫養,條件就是做李家的當家主婦。”
蘇瑤詫異:“李夫人當真那么喜歡李德榮?”
為了一個男人,甘愿當別人孩子的繼母?還要不顧自身清白,頂著未婚先孕的帽子,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
韓庭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只道:“李夫人是家中庶女,生存艱難。”
蘇瑤恍然,原來如此。
自己也是庶女出身,只不過當初她還有點姿色,能被祖父利用,就是這樣,上輩子不也一樣慘死街頭?
換成自己,為了活命,應該也會這么做吧。
想起上輩子,蘇瑤抱緊男人的腰身,忽然道:“如果當初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而最后淪落街頭,你會為我收尸嗎?”
她想知道,兩輩子,男人是不是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韓庭川臉色一變,銳利的眸子變得冰冷,直直看著她的眼睛,咬牙道:“你敢!”
蘇瑤一震,心臟猛地刺痛,就聽男人又說:“你若是敢離開我,就算掀了陰曹地府,我也會把你抓回來!”
蘇瑤愣住,原來這個男人根本就沒聽她的前半句,只聽后半句了。
不過,雖然說著最狠的話,可聽在耳朵里,整個人都暖烘烘甜滋滋的。
“你放心,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臉頰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嘴角上揚。
韓庭川微微皺眉,不知在想什么。
八月二十二,大風呼嘯,天氣有些陰沉。
蘇瑤一大早起來就看著外面的天色發愁。
就連一向穩重的素云都忍不住念叨:“這三小姐他們也真是的,偏偏趕上這么個天氣進城,風吹起的沙子都能把人埋了!”
秦嬤嬤也擔憂地看了一眼窗外,勸道:“小姐,要不咱們就聽王爺的,在家里等著,好不好?”
蘇瑤搖搖頭:“沒關系,素云,你給我找一件厚一點的披風來,我再戴上帷帽,吹不到的。”
素月急得跺腳:“小姐!就算您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這么大的風沙,萬一吹壞了怎么辦?”
蘇瑤忍不住笑道:“看你說的,我是紙糊的嗎?一吹就壞?再說了,我的孩兒才沒那么嬌氣呢!”
見她們還要勸,有認真道:“接不接蘇雅,這件事并不重要。只是今日人多,我若不去,傳出去別人不知道會怎么說王爺,說咱們靖王府呢。”
現在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收拾妥當,主仆幾個坐上馬車,往城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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