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端起茶，剛吹了吹，又放下，抬頭看向對面盯著自己看了好久的某人，笑道：“你都看我一盞茶的時間了，我可有哪里不對勁？”
江若妍撇著嘴搖頭，像模像樣道：“不對，不對，哪里都不對！”
蘇瑤摸摸自己的臉，微微驚訝：“為什么？”
江若妍又往前湊了湊身子，距離蘇堯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手指虛虛地在蘇瑤的臉上晃悠一圈，道：“眼睛不對，看人好像帶鉤子！還有你的嘴唇，怎么有點腫了？四月的天就有蚊子了？還有你的臉，我看了，明明什么都沒擦，怎么就跟涂了粉似的？不對，比涂了粉還要嫩！說！你到底背著我干什么了？”
蘇瑤臉色緋紅，尷尬地垂下頭，她昨天為了以防萬一，怕江若妍跑出來搗亂，中午吃飯的時候特意灌了她好多酒。
江若妍這才一覺老老實實睡到現在。
韓庭川走后，京中又恢復如常，邊疆的戰爭仿佛一點都沒影響京城的人們。人們照常歌舞升平，酒肉池林。
當然，蘇瑤的那些鋪子生意更加好了，最近又新推出了一些美容顏顏的方子，無論誰用了，哪怕再蒼老黯淡的臉，用完之后都跟換了個人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能不能中，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做好萬全準備，所以這陣子，蘇瑤連院子都很少出，整日待在屋里。
如此兩三日，江若妍就察覺出不對勁，見她無事就將手放在小腹上，有些擔心的問：“瑤妹妹，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請個大夫？”
蘇瑤抿著唇搖頭：“我沒事，可能最近著涼了，休息兩日便好。”
江若妍見她堅持，也就不再提起，轉而說起京中的事情，道：“你最近不出門可能都不知道吧，京城可是熱鬧了。”
蘇瑤詫異，道：“怎么個熱鬧？”
江若妍嘻嘻一笑：“說起來還跟你們蘇家有關系呢？”
“哦？到底怎么了？”蘇瑤問。
江若妍道：“還不是你那個便宜表哥。大理寺的人查了好多天，蘇家上上下下，恨不得把狗都抓起來審問，也沒查出個子丑演卯。”
“最后呢？意外死亡？”蘇瑤見她這樣說，就知道肯定是官府也不耐煩了，如果不是因為祖父的原因，可能早早就結案了。
江若妍給她一個你猜對了的眼神：“最后，大理寺派了好幾個仵作去驗尸，均得出結論，就是這位趙公子走路不小心，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了，點背地恰好卡在了石頭上。”
“趙家認了？”蘇瑤覺得，這樣的結果對誰來說都是好事，除了姑母蘇冰蘭及其丈夫。
江若妍無所謂地撇撇嘴：“不認能怎么辦？什么也查不出來，那位趙公子的身上其他地方連拉扯打斗的痕跡都沒有。周圍又沒有人看見，所以，趙家再有意見也白費。”
蘇瑤點點頭，忽然道：“這就是你說的熱鬧？”
江若妍神秘地搖搖托：“當然還不止這些。還有你那位好三姐，宣威將軍夫人！”
“蘇雅？她怎么了？”
自打上回從蘇家回來，蘇瑤便沒再問起有關她的事，以為挨了十幾大板，總該消停一些了吧。
江若妍搖搖頭：“她沒什么，她倒是想，可也得起來床才算啊。是趙鼎！他娶了個平妻！”
“平妻？！”蘇瑤簡直驚到了。
平妻這種事，但凡有點臉面的人家是絕對干不出來的。就好像當初祖父用為去世的姨娘以平妻之位供奉牌位，蘇瑤是連一個字都沒相信。
這種事傳出去，別說言官會不會彈劾，就是京城里人的吐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蘇家同意了？”蘇瑤覺得，依照祖父這種人，怎么能讓趙鼎如此將蘇家的臉面踩在地上？
江若妍滿不在意地擺擺手：“他同不同意能怎么辦？這事是晉王殿下求了皇上，旁邊再加上嫣貴人的枕邊風促成的。蘇大人只能干瞪眼。”
原來這里面還有嫣貴人的事？這樣看來，趙家是跟二皇子扯上了關系，這回確實夠熱鬧。
她之前還算計著想辦法讓趙嫣和蘇家相互依附牽制，卻沒想到趙家竟倒向了晉王。
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蘇家和齊王不痛快，她就高興。
蘇家。
阮氏一進院子，就聽見屋里面傳來瓷器破裂的聲音，還有聲嘶力竭的哭聲。
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加快，一進屋，滿目狼藉，不由心疼不已，喝道：“你這是在干什么！”
“娘！”蘇雅看見母親來了，頓時委屈不已，大哭著撲過來。
阮氏皺了皺眉，終究沒舍得將她推開，嘴里卻也忍不住埋怨：“你看看你這孩子，有氣拿下人撒就是了，跟這些死物叫什么勁？”
如今蘇家不比從前，這些好東西越來越少，這還是她心疼女兒挨板子受傷丟面子，特意囑咐人從庫房里找出來的，轉眼間就成了一地碎片，怎能不心疼？
“這得多少銀子啊！”阮氏盯著地上碎得不成樣子的花瓶瓷器，忍不住道。
蘇雅捂上耳朵，尖叫著大喊：“你就知道銀子銀子！你從來都沒關心過我！你們都從來不在乎我！”
畢竟是捧在手心里疼愛了這么多年的女兒，阮氏見她的樣子如何不心疼？連忙上前抱住她，哄道：“雅兒乖，娘怎么會不疼你？不止娘，你祖父，祖母，不是都最疼愛你了？你冷靜點，別嚇唬娘好不好？”
“不！不！”
蘇雅聲嘶力竭地喊著：“你們在乎的只是你們自己！祖父祖母更是！如果你們真疼我，為什么還讓趙鼎那個混蛋娶平妻？你們為什么不阻攔？以后我還有什么臉面活下去？都是你們，都是你們的錯！如果當初你們不讓蘇瑤那個小賤人嫁給靖王，那我就是靖王妃！就算和離了，我也會有大把的銀子，還有靖王的袒護！而不是現在，什么都沒有！”
阮氏眉頭一跳，喝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胡話？當初靖王是什么情況你不知道？我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往火坑里跳？”
蘇雅諷刺地一笑：“火坑？難道現在我不是在火坑里？我有今天，都是拜你們所賜！你們讓蘇瑤嫁給靖王，卻把蘇瑩不要的男人推給我，你們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蘇瑤那個賤人才是你們親生的！你們……”
“啪！”
阮氏被氣得渾身顫抖，終于忍不住揚手給了她一巴掌。打過后，又有些心疼：“雅兒……”
“你別碰我！！！”
蘇雅拖著還帶著傷勢的身體尖叫著躲開，那眼神仿佛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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