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娘順著聲音看過去，臉上立馬綻放出招牌式笑容，聲音清脆：“哪能呢，這不是乍一見王爺和世子爺光臨，奴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呢！”
在怡紅院那些年，接觸的男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對付平常的男人心娘自認為游刃有余。可面前的兩個人不是別人，是炙手可熱的靖王和安國公府的世子爺。
兩人拋卻自己尊貴的身份不說，就是那身本事，別說那些公子少爺了，就是很多在朝為官的人也是望塵莫及的。
所以，當初哪怕靖王昏迷不醒，京城里等著嫁給他沖喜的人也排到了城門口。能輪到蘇瑤，完全是蘇太師的努力，要不然，當初蘇太師被劉大人威脅，怎么那么容易的乖乖拿出好幾萬兩銀子呢。
話說回來，這兩人來春露苑干什么？
心娘心中有疑問，面上沒表現出來，熱情地將幾人從小路引到后院，有些為難地看著蘇瑤，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伺候這兩尊大佛。
蘇瑤難得看見一向八面玲瓏的新娘也有如此局促的時候，隨手指了那間自己平日的院子道：“別去前面了，就去我的院子吧。另外，給世子爺安排一套護膚。挑最好的來！”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
心娘心領神會，一看見生意上門，哪還顧得上對方是男是女，是王爺還是世子啊，連忙應道：“好嘞，掌柜的，您就瞧好吧，奴家保證讓世子爺水水嫩嫩的從這里出去！”
顧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怎么看蘇瑤和這位心娘臉上的笑那么詭異呢？總有一種逮著一個冤大頭的感覺，他連忙道：“哎，哎！我可告訴你們，別欺負爺不懂往死里宰爺！爺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心娘挑眉一笑：“世子爺您這說的是哪里的話，咱們春露苑都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再說了，看在您是掌柜的干娘的親兒子份上，怎么也得給您最大的優惠！”
掌柜的干娘的親兒子？
顧椋默默重復了一遍。
心娘又看向一旁始終冷著臉的某人，有心想問問他需不需要，終究還是沒敢。
蘇瑤帶著兩人來了她平時的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兩間正房。院子布置卻很精致。
韓庭川站在中間環視一圈，贊賞地點點頭，抬步進去。
繞過回廊，就是里面的屋子了。用屏風隔成兩間，里面那間似乎是浴房，外面這間放了兩張奇怪的窄榻，只容一人躺下。
再往里面，靠窗的下面則放著一張寬大的羅漢床，炕幾上放著下人剛剛端上來的熱茶和堅果。
顧椋第一次來，好奇，各處轉悠，時不時地問問這個是干什么的，那個是干什么的。
蘇瑤坐在羅漢床一邊，韓庭川坐另一邊，兩人中間隔著炕幾。
韓庭川看看屋子，道：“以往你出王府就是來這里？”
蘇瑤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到韓庭川面前，另一杯讓素月給顧椋端過去，笑著回道：“是啊，心娘的手藝很好，讓她捏捏，什么煩惱都沒有了，這里既安靜又能隱隱感覺到前院的喧鬧。前面越熱鬧，就說明我賺的銀子越多，我就越高興。”
韓庭川見她說起這里便眉飛色舞的樣子，果然是發自內心的輕松，心里也忍不住替她高興。
顧椋聞聲轉過身，道：“我說妹妹啊，蘇老頭到底怎么虐待你了，你就這么愛銀子？”
要知道，世家貴族教出來的女兒，都是視金錢如糞土，最看不上這種銅臭味了，她可倒好，把喜歡銀子說得這么赤裸裸。
說話間，心娘已經帶著人進來，一個侍女手里端著一個檀木雕花漆盤，上面琳瑯滿目地擺滿了瓶瓶罐罐。另一個侍女端著一個木盆，里面有皂角，巾子之類的，去了屏風后面。
“世子爺這話問的，世人誰不愛銀子？愛就大大方方的愛，何必藏著掖著？咱們干干凈凈賺錢，旁人愛說什么說什么，嘴長在他們身上，還能管住他們吃屎還是吃飯？”
心娘接著顧椋的話道。
蘇瑤已經習慣了心娘這種心直口快的性格，韓庭川和顧椋終日待在軍營，跟那些糙漢子待在一起，更是葷素不忌，所以，哪怕心娘說的話有些不雅，也沒人覺得不妥。
顧椋反而對她說的“干干凈凈”這個詞有些不屑，一個窯子里出來的女人，也敢說干干凈凈？
心娘假裝沒看見他眼中的不屑，素手一揚：“世子爺，請吧。”
顧椋衣袍一掀，轉身躺在窄榻上，臉朝向蘇瑤和韓庭川：“你們倆看好了，我現在的臉是這樣，萬一做過后沒有效果，或者毀了容，小爺可是要找你們賠償的！”
心娘一把按下他的肩膀，笑道：“世子爺放心便是，奴家保證一會兒保證國公爺都忍不住您來！”
說完，讓一旁的侍女開始準備，她卻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遞給蘇瑤，輕聲道：“這是您要的東西，最近的都在這里了。”
蘇瑤結果本子，微微點頭，那邊已經有侍女開始為顧椋凈面了。
也不知道往他臉上都涂了什么，像皂角又不像，剛開始冰冰涼涼的，后來慢慢開始一點點熱起來，接著一雙素手覆上他的額頭，力道適中地按摩著他的兩鬢，頭部，和面部。
顧椋閉著眼睛忍不住想，怪不得母親愿意花大把銀子來這里，別說有沒有效果，單說著按摩的手法，就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
韓庭川見顧椋終于安靜下來，那位心娘一雙白皙纖細的手上不停地往他臉上抹東西，一時有些好奇。
這時，蘇瑤已經將小本子里的東西大概看了一遍，抬頭便看見對面男人的視線，順著他的視線也看過去，笑道：“王爺要不要也試試？不止能護膚，還能有安神的作用。”
韓庭川垂眸，指尖動了動，忽然輕聲道：“不急。”
聲音有些低，蘇瑤沒聽清，沒等她再問，男人卻指著她手里的本子道：“這是什么？”
蘇瑤看了一眼，將本子推過去，身子微微前傾，用兩人僅能聽見的聲音道：“聽說年后皇上要為幾位皇子選妃，說是選妃，其實正妃之位早已是內定的，不過，也有一些人家有比的想法。”
春露苑設計之初，蘇瑤就想利用這一點，掌握京中各個府里的動靜，關鍵時刻希望能幫著這個男人一把。
雖然那些夫人嘴都嚴，但待人接物，或者平時不在意的時候，總會露出一點蛛絲馬跡，自然就會被有些人記下。
韓庭川接過小本子，仔細看了幾頁，合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對面的女子。
一晃，過完年她就十七了，韓庭川總是不自覺地想起迎親那日，小姑娘像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從自己手里搶過大公雞慌忙上花轎時的樣子。
別人家的女兒，如果遇到那種情況估計早就哭腫了眼吧，她可倒好，上了花轎還有心思逗弄公雞玩，他當時就想，真是一個蠢笨的女子。
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就被這個蠢笨的女子吸引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希望日日能看見她，哪怕出京當差，看見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腦子也是第一時間想到，如果她在會是什么表情。
“過幾日你還是找借口去莊子上住吧。”
蘇瑤還以為男人看了這個本子會跟她說說二皇子的事情，卻沒想到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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