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
果然,公公一聽,立馬挺直了腰背,懷疑地看向蘇太師。
蘇合胡子抖了抖,對公公笑著說:“讓公公笑話了,這孩子前兩日落水受了涼,腦子燒糊涂了!”
“祖父!瑤兒沒有生病!不信,可以請郎中來看!”蘇瑤見公公有些意動,連忙道。
公公清了清嗓子:“太師,欺君之罪可是開不得玩笑,您還是慎重些,問清楚才是。”
然后轉頭看向蘇瑤,聲音尖細:“你說說,誰欺君?又是如何欺君?”
蘇瑤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嫡母。
大夫人臉色一變,沒來得及讓人去捂住她的嘴,就聽蘇瑤已經開了口:“回祖父的話,靖王乃大晉第一戰神王爺,戰功赫赫,皇上器重有加!按理說,孫女這等蒲柳之姿,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王爺的,但皇恩浩蕩,承蒙皇上厚愛,孫女本應感恩戴恩。奈何,孫女福薄,早已許配人家,所以,孫女是萬萬不敢接這個圣旨啊!”
“已經許配了人家?!”公公不可思議地拔高嗓子,“太師,當初皇上為靖王選妃時,您可是口口聲聲……”
“公公,公公!這里面一定有誤會,你待老夫好好問問!”
蘇合連忙安撫好公公,用眼神示意兒子將公公帶下去喝茶。
然后自己帶著眾人回了廳內。
大夫人剛邁進屋一只腳,另一只還在外面,一只茶碗就在她面前摔得四分五裂,濺起的碎片差點劃傷了她手,沒等她開口,就聽一聲暴怒:“都是你干的好事!”
大夫人不敢辯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被茶盞的碎片劃破了,也不敢吭聲,只能咬著牙死死忍著。
蘇合指著兒媳的鼻子大罵:“你眼皮子就那么淺,我告訴過你多少次,瑤兒的婚事我自有主張!你可倒好,一個區區三品官的小妾之位就讓你紅了眼!眼皮子淺的玩意兒!”
大夫人也覺得冤枉,沒人跟她說起這些事,她怎么會知道?
何況,要不是啟兒落了把柄在劉大人手里,自己又何必上桿子去丟人?
更何況,之前她也張羅給那小賤蹄子找人家,他們不是也沒攔著?
不過這些話她都不敢說,只能狠狠地瞪蘇瑤一眼,將苦水咽下。
老夫人看了一眼眾人,安撫著:“好了,老大家的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庶女及笄了,當嫡母的不給張羅婚事,傳出去也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如今還是想想怎么跟公公交代吧。”
說著,也瞪了一眼蘇瑤。
蘇瑤垂下眸子,嘴角微微勾起。
她知道,如果眼神能殺人,自己現在恐怕只剩骨頭了。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她要的還在后面呢。
蘇合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跟我進來!”
抬腿去了里面的書房。
“是,祖父。”蘇瑤雙手捧著圣旨,目不斜視地從大家眼前走過。
蘇瑤一進來,蘇合不覺一愣,從前他就知道這個孫女長得好,卻沒想到病過一場后,更加惹人憐愛。
只見一直精心打扮的蘇瑤,或許是因為病中的緣故,頭上只戴了一根素銀簪子,粉黛未施,一襲天青色素衣,行動間如碧波蕩漾。眉宇間又帶了些許愁容,簡直比西子還勝出幾分。
哪怕養育了她十五年的蘇太師,見到這樣的孫女,心里還是忍不住有些后悔:如果把她送給皇上,那……
蘇瑤見祖父眼中有布滿了算計,雙手將明黃的圣旨又往上托了托。
蘇合這才反應過來,皺眉道:“說吧,你想要什么?”
蘇瑤抬起頭,露出一張明媚的笑臉:“祖父英明,孫女什么都瞞不過您。”
“哼!”蘇合冷哼一聲。
自己浸淫官場幾十載,豈能看不出她的小把戲?
蘇合也沒想在祖父面前掩飾,索性直說來意:“孫女想問問關于嫁妝的事。”
前世,蘇合為了面子上好看,確實給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田莊地契,各種鋪子,看起來風光極了。
可當她真正接手時才發現,莊子里都是些貧瘠不產糧的田地,年年收成不好不說,還要往里倒搭銀子。
那些鋪子更不用說了,從掌柜到伙計,都是祖母的人,他們說什么是什么,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到頭來,自己不但分文沒有,還不得已打起了靖王府的主意。
這輩子,可不能任由他們糊弄了。
蘇合冷笑,果然眼皮子淺,只認錢財。
不過,貪財的人最好打發。
他捋著花白的胡子想了想,道:“按照慣例,庶女出嫁,公中一般出三千兩銀子,嫡女一萬。不過你是皇上賜婚,又是嫁入王府,當然不能跟別人一樣。這樣,回頭我跟你祖母說說,你的嫁妝比對著嫡女,也一萬兩。”
果然,蘇瑤聽到這,欣喜地福了福身子:“孫女謝祖父抬愛。”
蘇合見她識時務,心中也頗為滿意,剛高興沒兩瞬,就聽蘇瑤又軟糯地開口:“祖父,您也知道,瑤兒這些年只知道吃喝玩樂,根本就不懂得掌家事宜。所以,孫女想,嫁妝里的那些田莊鋪子就省了吧,否則到孫女手里也糟蹋了。”
蘇合挑眉,不要更好,他還省下了呢。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蘇瑤又說:“要不這樣,祖父都折合成銀子給孫女吧,孫女就喜歡錢,懶得管那些莊子啊鋪子的。”
蘇合氣得簡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而蘇瑤見他不說話,自己也不說話,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最后,蘇合考慮到外面還有個公公等著,只要咬著牙點頭。
“謝謝祖父,祖父您真好!”蘇瑤撒嬌般說道。
要是平時,蘇合倒是覺得她可愛極了,可現在看來,簡直沒有比她再礙眼的了。
當蘇合以為這事就算完了時,蘇瑤又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蘇合忽然覺著一股熱浪沖上頭頂,險些沒暈過去,咬著牙問:“你還有什么,一并說出來!”
蘇瑤咬咬唇,小身子抖了抖,似乎很害怕:“祖父,孫女聽說靖王殿下是個睚眥必報之人,萬一他醒過來,知道孫女跟人議過親,還是做妾,您說他到時會不會遷怒祖父您啊……”
蘇合氣的牙齒咯咯作響,盯了她半晌,努力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靖王府的聘禮,都算在你的嫁妝內!”
蘇瑤感動得眼淚汪汪,一把嗓音又甜又膩:“謝謝祖父厚愛。可是,祖父,俗話說空口無憑,您……能不能給孫女個定心丸?”
蘇合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身子似乎都晃了晃,蘇瑤都好像沒看見一樣。
最后,蘇瑤樂呵呵地將祖父親手寫下的承諾寶貝似的揣進懷里。
“一會兒別亂說話,看我眼色行事!”
“是,孫女一切都聽祖父的。”蘇瑤乖巧地答應。
蘇合冷哼一聲,強忍著怒氣出門,蘇瑤緊隨其后。
“公公,真是對不住,讓您久等了!”蘇合又是從前那般溫和儒雅,仿佛什么也沒發生一樣。
公公看了一眼后面的蘇瑤,問:“事情可是弄清楚了?”
“弄清楚了,弄清楚了!”
蘇合趕忙道:“這孩子,這幾日中了暑熱,腦子不大清楚。她母親說的是蘇瑩,是二房的長女,她聽差了!”
“真是這樣?”公公吊著嗓子問。
蘇瑤接到祖父的眼神,裊裊娜娜上前:“回公公,祖父說的都是真的。都怪民女頭昏意識也不大清醒,這才誤會了母親。從今日起,自罰反省十日。”
“嗯,既如此,那咱家就回去復命了!蘇太師,恭喜啊!”
送走了公公,蘇合終于忍不住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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