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滿恭恭敬敬呈上穆容的回信。
信上同樣也只有一句:“速來平城,共商大事!”
喬巧捏著那張紙,露出會心的笑容。
這個穆容,能踩著她登上鄉試的榜首位置,果然是有些道行的。
別的不說,就論這當機立斷,也讓她佩服。
她賞了富滿一兩銀子,讓他下去好好休息。隨后讓孤云將云以墨、伏子騫、俞娘子等人,包括兩個閨女,全部請到花廳來。
“娘,這么晚了,叫我們來有什么事啊?”
丁盼察覺大家神色嚴肅,花廳里空氣緊繃,牽住喬巧的手搖晃。
“我有要事,要前往平城走幾天。”
喬巧將丁盼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摸了摸她的頭,轉向大家。
“子騫,家里交給你了。錦嫂子,溫伯,你們從旁協助。還有曉玉、采綠你們好好照顧大姑娘二姑娘。”
“四娘子……你放心,我也會教導好兩位姑娘的。”
俞娘子欲言又止。想問問喬巧去平城做什么,又覺得僭越。話到口邊,改了種說法。
“娘,您在家也沒多呆幾日,咋又要走啊?”
丁樂依依不舍。她隱約猜到她娘去平城與那個人有關,不過她不敢問,不想問。
她以后不關心那個人的任何消息。
“事情辦得順利的話,娘會盡快趕回來。”
喬巧安慰兩個閨女:“你們在家,聽子騫哥哥、俞嬤嬤她們的話。盡量減少外出活動,注意安全……”
叮嚀了一大堆注意事項,才讓眾人去休息,云以墨留到最后:“喬娘子,你做好決定了?”
喬巧點頭,眼睛看著他:“是……你愿意隨我去嗎?”
征戰沙場,刀槍無眼。即使他曾表示愿意追隨自己,總還是要當面問清楚。
“明早城門一開,我們便出發。我現在去收拾東西,順便對千山竹月他們交代一下。”
云以墨沒有說多余的話,大步流星走了。
回到臥室,喬巧寫了一封信,請自己喬滿囤夫妻代為照看兩個閨女。如果她有什么閃失,這就當托孤了。
放下筆,將墨汁印輕輕吹干,放進信封里,用印泥封好。看看門口,孤云還侍立著那里,一副等她睡了才去休息的架勢。
她招手讓其靠近,將信遞出:“如果我五弟或五弟妹來了,把這封信交給他們。現在沒什么事了,你去睡吧。”
孤云接過信,躊躇片刻,突然對著她,雙膝著地,直挺挺跪了下去!
喬巧一怔,繼而微微蹙眉。
“起來說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說出來,我先聽一聽!”
她猜測與對方的身世經歷有關。力所能及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能幫則幫;但她不喜歡這樣被逼迫著幫忙。
兩行清淚涌出眼眶,潤濕孤云的面紗。她低頭站了起來,手撫自己肚腹。
“四娘子,如果您有機會去河宿縣的話,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人的行蹤?他叫馬節英!”
“為什么你覺得我會去河宿縣?”
喬巧有些驚詫。回憶了下之前所言所行,她很確定自己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想參與攻打河宿縣的打算。
除非孤云偷看了她的信。
但不可能的。信上有印泥私戳,如果信件被人動過,穆容一定能發現并告訴她。
“四娘子,我僅是猜測。兩位姑娘的生父是現任河宿縣縣令,您想為孩子出這口惡氣,勢必要助官兵拿下河宿縣!”
孤云聽她口氣嚴厲,大約也想到了這一點。連忙抬起頭解釋。
“否則,您不會突然說去平城。所以,我妄加猜測了下您的行程……”
孤云惴惴不安朝喬巧施禮:“請四娘子恕罪。”
喬巧默然片刻,問她:“馬節英是誰?”
一提到這個名字,孤云咬牙切齒:“他是將我賣至青樓、又害我痛失腹中骨肉的那個畜生!”
“你還有過孩子?”
這點喬巧真沒想到,忙問:“孩子為什么失去了?是他打你導致流產的嗎?”
孤云默默搖頭。垂淚一會,回答:“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我懷上他的骨肉不久,他便因欠賭債,將我賣進了青樓。”
“青樓管事怎么會容忍我懷有身孕?當天晚上,便用一副虎狼藥,將我尚未成型的胎兒打了下來!”
孤云越說越平靜。到后面,連眼淚也不再流了,木然的仿佛是訴說別人的故事。
“這個夫君,是我有眼無珠自己選的。我爹娘疼我,傾其所有為我置辦嫁妝……”
她眼神幽幽,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而后不到兩年,他敗光了我的嫁妝、賣掉了我陪嫁的丫頭……我不肯拿出剩下的一點箱底錢,他便毒打我……”
“最后眼看從我身上實在榨不出什么了,便將我賣了……”
“你為什么不回去找你娘家?”
“當初是我硬要嫁給這個人的……如今,我哪還有臉回去見他們?”
孤云雙手捂住臉,肩膀一陣抽動,發出野獸般的悲鳴。
“況且他們年事已高,若知道他們唯一的女兒落得這般下場,怕是會生生氣死!”
她已經夠不孝了。自己孤注一擲選擇的路,跪著也要把它走完!
不能再累及爹娘。
“你……”
喬巧想說點什么,看看孤云蹲在腳邊,蜷曲成一團發抖的樣子,又強忍下來。
嘆口氣伸手扶起孤云:“你的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睡覺吧。如果有機會,我幫你查那個人的下落!”
孤云固然是有識人不明之過。但那個喪天良的馬節英,更應該得到懲罰!
錦嫂子、柳娘等人,也是被夫家賣掉的。
不知她們是否痛恨夫家?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露過這方面的情緒,此刻深想,不由得內心嘆息。
或許她們不是不怨、不恨。而是因為這個世道的種種理所當然,麻木了吧?
次日大早,吃了飯,喬巧和云以墨踏上了前往平城的路途。
因為輕車簡從,一路放飛奔馳,吃喝都在馬上,第二天他們就趕到了平城。
隨便找個小客棧休整了一下,晌午后才去府衙遞名帖,求見穆都尉。
這就是當官與不當官的區別。
不久前兩人尚是平等論交,現在她想見對方,得遞了名帖之后,再看對方愿不愿意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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