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至親如同一張密實的網,將她牢牢裹在里面。
她做不到忘情卻愛,所以,一直困在這狹小的方寸之地。
她一直替原身活著,一直無法活出自己。
頂著這張臉,擁有這軀殼,她一直是喬巧,而非她。
隨手提起桌上茶壺,給茶杯注滿茶水,一飲而盡。剩下的杯子,含在口中,意念隨心而動,竹杯瞬間轉化為金杯。
鑒賞下金杯,先前未喝干凈的水珠還在里面,同時變成金珠。她自嘲一笑,把金杯捏成一團,丟進了床下的大木箱里。
“喬娘子!”
門被敲響,云以墨回來了。喬巧雙手揉揉眼睛,起身去開門。
云以墨和伏子騫抬進來一口大箱子。
重量幾乎在云以墨那一邊,伏子騫兩只手抓著箱子提環,臉憋紅了,也硬撐著不肯放手。
喬巧連忙搭了把手,把箱子接過來輕輕放下。拍拍伏子騫的肩,嗔怪:“你這孩子,量力而為啊!咋硬搬這么重的東西?”
伏子騫不服輸地說:“我是男人,不能比女人還沒用!”
前夜親眼見識過喬巧拉弓射箭殺敵,他被極度地震撼到了!同時伴有深刻的恥辱感。
雖然師傅說喬娘子是天賦神力,萬中無一,不要去比。他心里還是不太服氣。
他現在年紀還小,等他吃飽、等他鍛煉,以后看看!
云以墨拍拍他頭:“快去沐浴更衣!你收拾好,我才能去洗漱。”
男衛生間就那么一個,不是他以前專用那種,有點打擠。
“你們今天去縣城,原來是買這個啊!”
喬巧打開箱子,見里面裝的是滿滿一箱鐵箭,正好前夜她箭射干凈了,收尸也沒能撿回來幾支。云以墨這是雪中送炭!
鐵箭這東西,對普通百姓而言既精貴又沒用。想買還怕驚動官府,也不知道云以墨從哪里弄來的。
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秘密,云以墨不說,她不問。
“喬娘子,你的箭法尚需精進練習,明日咱們繼續上山狩獵嗎?”
最重要的是快過冬了,他們需要儲備大量的山貨、柴火。家里人口實在太多了,不準備好,大雪封山連縣城里也不能去就麻煩了。
“明天不能……”
喬巧一想到丁家就煩躁:“丁博文回來了,揚言要明天接走我兩個閨女……”
云以墨眉頭一皺,眸光立時暗下。聽到喬巧繼續絮叨:“只要他敢來硬的,你幫我使勁揍他!他這回帶了四個侍衛,我擔心孩子被他們搶走。”
更怕出什么差錯,傷到孩子。
她擅射,論近戰云以墨強。所以,勢必請求云以墨出手幫忙。
“四個侍衛?”
云以墨些微訝異。
當初接喬巧入云府做客,為保安全他調查過喬巧的身邊人。丁博文什么家境,他再清楚不過。只是后來丁博文從軍,他便沒有再跟進了。
丁博文這是投奔了誰,發跡了?
“他提到接我們去宜州生活。”
喬巧想起來問:“宜州在哪里?”
“大皇孫轄地。”
云以墨深深看了喬巧一眼。
“……你要隨他去嗎,喬娘子?”
“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喬巧斬釘截鐵吐出這八個字。沒有注意到云以墨唇角微微上揚,她努力思考著另外一件事。
“大皇孫……”
她在房中踱了兩步:“這么說,丁博文從軍,從的是大皇孫的軍隊了?他投靠了大皇孫!”
想到余志和突然轉變的態度,聯系起來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難怪志和叔會同意他借宿!現在平城落入大皇孫手中,與泰源縣近在咫尺。志和叔大約也是想著,不敢得罪大皇孫的人?”
云以墨點頭,面具后沒什么表情。幾個皇子皇孫,他皆無好感,更別說對方手下的狗了。
“明日我陪著你!”
說完這句話,云以墨仔細打量喬巧的臉,從身上摸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喬娘子,用這個擦臉,不留疤痕。”
喬巧心中一動,伸手接過來:“謝謝你,阿興。”
連她自己都快忘了臉上的傷,有一個人,牢牢記在了心里。
“早晚各擦一次,不要忘了!”
云以墨叮嚀這么一句,才方走出去。
喬巧打開盒蓋,低頭看著里面粉白滑膩的藥膏,聞著幽香撲鼻。她臉上慢慢露出了清淺的笑容。
第二天,嚴陣以待的喬巧,卻沒有等到丁博文的到來。
讓錦嫂子去打聽,結果卻是說曼三娘提前發動了,因為沒能及時請到穩婆,一尸兩命。丁老太因此一病不起。
紀家村已成死人村,自然不能送回原村掩埋。一場洪澇,曼三娘的家人又失聯。丁博文在余志和的幫助下,把曼三娘草草收斂。
忙了一天一夜,自然顧不上喬巧這邊了。
喬巧更生警惕。
這丁家心心念念的兒子沒了,丁博文不得更盯上自己的兩個閨女了?
慶幸這里屬于四皇子的地盤,不是他宜州。只要她把兩個閨女牢牢看住,晾他帶四個侍衛也搶不走!
想著丁樂孺慕她爹的態度,喬巧到底有些不放心,把采綠喊到房間,耳提面命,要她盯死二姑娘,最好也少與姐姐接觸。
這幾日不許丁盼出門,更不允許開門揖盜,讓丁博文接近她。
至于丁樂......
如果實在一意孤行,她就忍痛放手吧。
親情如同愛情,一樣強求不來。
掌燈時喬老太、喬滿囤和藺清瑩聯袂來了。也是聽說丁博文回來這事,詢問究竟,試探喬巧態度。
尤其是喬老太,才把丁老太和曼三娘狠狠打了一頓,轉頭若閨女就和丁家那小子和好了,可把她尷尬死了!
喬滿囤更是不贊同四姐回歸丁家。
“四姐,丁家那個老太婆以前如此磋磨于你,你再回去,她也未必肯放過你!”
“對,四姐!丁博文薄情寡義,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將你掃地出門。”
藺清瑩義憤填膺。
“現在看你腿好了,人養好了,有才有貌,便又想將你接回去繼續奴役。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別提那個渣滓。”
喬巧輕輕皺眉:“我現在,顧慮的是孩子對他的態度。樂兒……明顯對她爹還有感情。”
她沒有說出丁樂想撮合她和丁博文的事。怕她娘、五弟和清瑩,對丁樂生出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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