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爺爺,您要好好保重身體。現在輪椅方便了,您就出去多轉轉,別天天困在房間里面。”

  喬巧誠摯地看著云老太爺,如同對自己爺爺叮嚀那樣自然。

  “人來世間這一趟,不容易呢!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辛勞一輩子,管他們那么多做什么?”

  “自己好吃好睡好好玩,逛街、遛狗、養鳥、看書、學畫畫……哪樣事您不能做?無聊了,隨便拽個跟您同齡的人聊聊天、下下棋……”

  喬巧越說越覺得云老太爺矯情,想翻翻白眼兒:“泰源縣的老百姓,可都盼著您長命百歲呢!他們自己的日子,過得還那么艱難……”

  “如果您有個萬一,他們甚至連過艱難的日子都沒機會……”

  云老太爺……

  他這是活了大半輩子,被個小丫頭教訓了?

  好像翻臉生氣怎么破?

  可看著喬巧那非常自然親近的表情,明顯把他當自家老人看待了。

  那嘮嘮叨叨簡直是一氣呵成啊!難不成她不止一次對她爹她爺爺說過了?

  云老太爺又是糾結,又莫名覺得溫馨。這種新鮮異樣感,是他從來沒在家人身上體會過的。

  于是,等喬巧開門喊進眾人,香雁把喬巧送走,云老太爺還呆呆地坐在輪椅上發愣。

  “爺爺……”

  云以墨小心翼翼湊近他,注意爺爺手里一直沒放下的空杯子。

  這杯子不大。如果爺爺又朝他頭上砸過來,他這回就不躲了吧。爺爺老打不著人的話,心情多半也不好。

  “那丫頭……”

  云老太爺瞅一眼喬巧的背影,又瞅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孫子,把杯子慢慢放回石桌。

  “她不怕我……一點也不怕我!”

  “啊?”

  云以墨聽得莫名其妙。

  已經有這么多人害怕爺爺了,爺爺還不習慣有人不怕他了嗎?

  雖說他也覺得喬娘子膽子大。

  “可惜了……”

  云老太爺再瞅一眼他,又再瞅一眼院子外面。

  “可惜了啊!”

  聽著爺爺長吁短嘆,一聲聲可惜,云以墨滿頭霧水。

  可惜什么?

  是可惜喬娘子雙腿殘疾,再站不起來了嗎?

  他也覺得甚是可惜……那樣的女子,不該落到如此地步的。

  被香雁送回客房,天色已晚。香春掌燈迎出來,小聲對兩人說:“喬大嫂睡下了。喬娘子,你洗漱后去隔壁房間歇息吧,我已經收拾妥了。”

  喬巧點頭:“我先進去拿我的東西。”

  她的個人物品放在田三翠背的包裹里。

  香雁把她輪椅直接推進臥室。香春將放在床頭柜里的包裹找出來遞給她。

  喬巧瞟眼床上,只見田三翠四仰八叉地睡著。腰間搭床錦被,嘴巴微張,震耳欲聾的鼾聲響徹整個房間。

  空氣中隱隱還散發出一股極難聞的怪味,似乎是人的酒后嘔吐物。

  難怪香春要她去隔壁屋睡。

  喬巧臉色難看:“我大嫂她、喝酒了?”

  香春苦著臉點頭:“喬大嫂只說嘗一口,沒想到她大半瓶都灌下了肚,最后吐成那樣子……”

  喬巧閉了閉眼,僵著臉:“香春姑娘,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若是喬老太在這里,大概會暴躁得立馬找棍子抽人吧!

  喬老爹把這貨派出來跟著她,也不知道是為了維護她名譽著想,還是故意給她找不自在的。

  香春圓臉蛋露出看不出真實情緒的淺笑:“喬娘子真是言重了,侍候好客人,是我們的分內事。”

  屋里太憋悶,喬巧拿了自己的個人用品,趕緊讓香雁推著自己到了隔壁。

  香雁撫了撫床上被褥的褶皺,檢查了下角落里點燃的鏤空熏爐里的熏香,才回頭望向整理東西的喬巧。

  “喬娘子,你要先沐浴,還是先吃宵夜?”

  “先沐浴吧!”

  喬巧毫不猶豫。

  喬家十天半月難得洗一次,用的還是木盆,喬巧總覺得身上不干凈。云家能提供這種服務,她自然不會客氣。

  “香春應該已經預備好洗漱用品了,我帶喬娘子過去。”

  香雁推著輪椅,把喬巧送進更衣間。這里除了方便的地方,還用一組多扇坐屏隔出幾平米的浴池。

  浴池有進出口,邊緣帶兩層石梯可坐可靠,矮幾放各種香料、浴巾,甚至還有點心果酒。

  池里已預先注滿熱水,撒上新鮮干凈的花瓣。池底有排水孔,到時沐浴完,直接拔掉塞子把水放掉就好。

  喬巧瞧瞧腳下鋪的漢白玉大石板,連墻角的踢腳線都描著金。相形之下,喬家的正屋才更像茅廁吧……

  香雁走上來要幫她寬衣,喬巧連忙阻攔:“不用了,香雁姑娘,我自己能行!你去外面歇歇吧,好了我叫你便是。”

  開什么玩笑,她身上穿的內衣全是補丁,被香雁看到不笑死。

  可能因為自家主子云老太爺就是個脾氣古怪之人,香雁推論喬巧同樣因雙腿殘疾不愿意人近身侍候,一點不意外地微微屈膝。

  “是。那么,喬娘子,我先出去等候了,有什么事你盡管喊我。”

  “謝謝。”

  “喬娘子太客氣了!”

  香雁心情愉悅地退出來,瞧見香春提了桶水,吃力地一步一挪走向廂房,她連忙走過去幫忙。

  “喬娘子睡了?”

  香春挺意外她的出現。

  “沒呢,喬娘子在沐浴,讓我先出來等候。”

  香春聞言,有些羨慕地嘖嘖一嘆:“還是香雁姐姐你運氣好。明明瞧著是一家人呢,結果,偏偏是那看上去最不好侍候的一位,最好侍候。”

  香雁板起臉:“主子讓咱們來侍候客人,咱們只管盡心盡責侍候就是了,還輪得到你我挑剔客人的?”

  “我知道,只是……真沒見過一個女人喝那么多的,醉醺醺地,吐的滿地都是!”

  香春愁眉苦臉:“比起從前大公子帶回來的那些酸臭男人,也沒差多少……”

  “你得慶幸咱們現在侍候的是女人!若是男人,客人向主子討要咱們,你覺得主子會不會把咱們給出去?”

  香雁覺得香春話太多了,怕生事端,故意嚇唬她:“以前的香蘭姐姐,可不就是被這么送出去的……”

  “二公子才和三夫人不一樣!”

  香春小小的圓臉變得煞白。

  不過就反駁這一句,不敢再發牢騷了,老老實實在香雁的幫助下,打水清潔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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