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寒門主母 > 第124章
這是一道折子,是二天前上書給皇帝的折子,內容便是希望以和親的方法解決西域之輩擾亂我周朝邊境,以換取十幾年的和平來休養生息。
而折子的主子此刻正跪在下面。
應辟方涼涼的看著在他面前并不顯得懼怕,相反頗為淡定的看著他的周志才,不過這份淡定在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后變得忐忑了。
這個王爺這般看他看了快半個時辰了,他心里在想啥?周志才心里暗附,他這次前來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
“本王的身邊并不缺人才。周大人請回吧。”應辟方冷冷道。
周志才一愣,王爺這是拒絕他的投靠?這么說來,他是中了那個夏青夫人的圈套了?這么一想,心里也惱怒了起來:“王爺,上折子是夏青夫人的意思,絕不是小人的意思。”果然,女人就是禍水啊。
應辟方只是涼涼的看著他。
“走吧,周大人,咱們家王爺手中還有諸多的卷子要看呢。”王禮在旁崔道,像周志才這種恃才傲物的人倒有些小聰明,不過王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況且,那夏青夫人也夠大膽的,她還當真以為王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嗎?
更離譜的是這個周志才,抓到顆藤就想往上爬,也要看看這顆藤是誰遞出去的不是?
“這,這……”周志才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憤憤喃喃:若不是那女人說什么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么王爺寵愛她……我也不會中了她的計。”顯然,她女人是故意說成這樣讓他誤會的。
“你說什么?”應辟方突然出聲。
周志才看向應辟方,就聽得后者又道:”你方才說了什么?”
“王爺,上折子是夏青夫人的意思?”一見王爺說話,周志才自然是要抓緊這樣的機會,忙撇清。
“不是,下一句。”
“絕不是小人的意思?”
應辟方的臉一黑:“最后一句。”
“我也不會中了她的計?”周志才忙道。
“上一句。”應辟方臉色更黑了。
啊?上一句是什么?周志才好了半會才道:“若不是那女人說什么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么王爺……”
話還沒說完,便被應辟方截斷:“再說一次。”
“若不是那女人說什么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么王爺……”
“再說一次。”
周志才心中納悶,只得再說了一次:“若不是那女人說什么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么王爺……”
話還沒說完,應辟方便突然快步出了門,留下王禮和周志才面面相視,周志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管家,我方才說的那句話有什么不對嗎?”
王禮也是一頭霧水。
“那,小的這是離開還是?”
想到自家王爺方才出去時似乎并沒有不悅的神情,王禮便道:“先留下吧。”
小花終于醒了,不過她醒來時,見到的便是她的父母,只是她不知道他們是夏青特意給她安排的父母而已。
夏青,水夢,廖嬤嬤都遠遠的看著小花歡天喜地的跟著父母離開,她很高興,這點從她的笑容便能看出來,但同時,她也會時不時的朝背后的瑾王府張望,眼神里透著許些的茫然和迷惑。
“沒想到世上真有這種能讓人忘了前塵往事的藥。”水夢感嘆。
廖嬤嬤擦去眼角的淚水:“小花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一直想著父母,主子這樣的安排真是太好了。”
夏青淡淡一笑,沒說什么,不管說什么,也無法改變小花這輩子必須與藥為伍的命運,而她這樣的命運卻是她造成的,如今她能為她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主子,王爺來了。”水夢對著夏青輕聲道。
轉身,便看到了應辟方朝她走來,這個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他一出現,周圍就會瞬間涼上許些,然而,外人總是被他那俊美的外表所吸引,直到相處過后,才會知道這個男人的冷情。
夏青忙迎了上去:“王爺。”
“放心吧,那戶人家的背影本王都詳細查過,小花會過得很好。”應辟方看著夏青那比起以往更為平靜的面龐,腦海里閃過的卻是周志才方才所說的話。
“夏青替小花謝過王爺。”
應辟方看了眼身邊的人一眼,王禮心中會意,對著水夢和廖嬤嬤使了個眼色,很快,幾人退下,只剩下了應辟方與夏青二人。
“王爺是有話對我說嗎?”夏青問道。
應辟方牽過夏青的手朝著后面的花園緩慢的走去,他走得很慢,顯然并不急于回答,直到走到一處秋菊面前,才淡淡道:“這句話應該是本王來說的,夫人可有什么話想對本王說?”
他向來涼清的黑眸似乎有些不一樣的亮光,夏青沒鬧明白:“沒有。”
“真的沒有嗎?”應辟方低頭望著她,總有一天,這雙黑眸里會除了安靜以外的情緒,開心的,憤怒的,嬌嗔的,甚至對著他撒嬌……撒嬌?
應辟方明顯的愣了下,他并不是一個喜歡幻想的人,但這個時候腦海里卻怎么也無法抑制自己來想像一下夏青撒嬌的樣子。
夏青淡淡一笑:“沒有。怎么了?王爺?”
應辟方沒說,只是深深的看著夏青,這個女人撒起嬌來是什么樣子的?他腦海里閃過別的女人撒嬌的模樣,只那樣的表情放在夏青身上,唔,真的有些怪異。
“王爺?”
應辟方雙手捧上了夏青的臉:“嘴巴嘟起來。”
夏青愣了下:“什么?”
應辟方捧著夏青臉的手微微一使勁,夏青的嘴便嘟了起來,她的眼本就比常人黑了稍許,又不小,加上鼻子俏挺,這模樣看起來竟然頗為可愛。
“皇爺?”臉被這樣捧捏緊著,夏青說不清楚話,心里既訝異又納悶,而且她還在應辟方眼底看到了一絲驚喜與笑意:“你在干什么?”
“一只手抓著我的袖子。”
夏青:“……”還是依言抓了他的袖子,只眼神里寫滿了不解。
這模樣,應辟方的眸光亮了又亮,猛的,他放開夏青,哈哈大笑起來。
夏青只覺得古怪,卻被這個男人突然間的哈哈大笑給震住,自認識以來,她從沒有見過他這般笑法的,他大多是涼涼一笑,笑不過眼,帶著如涼風般的冷清,暮中山峰的孤傲,透著疏離。現在呢?
他在她面前放聲大笑。
他在笑什么?她沒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笑她,摸摸臉,是她方才的樣子很滑稽嗎?應該不至于吧:“王爺在笑什么?”
“不告訴你。”
夏青:“……”
這一笑,通體舒暢啊,應辟方暗附,看來他以后要多笑笑才是,不過,怎可以他一個人笑呢?應辟方又看向身邊的女子,見她正擰眉狐疑的看著他,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眼底嘴角盡是笑意無限中。
“王爺這個時候來找我,應該有事吧?”他看她的目光,讓夏青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在這一笑中,二人之間有些什么在改變。
“嗯,有事。”應辟方止住了笑,但聲音里還是難掩其歡樂:“皇上下旨,命鈴鳳公主遠嫁西域和親。”
“是嗎?”夏青神情自若。
“聽說鈴鳳公主在絕食。”
“皇上如何反應?”夏青的眉輕擰了起來,這個皇帝只有鈴鳳一個女兒,又對已逝的皇后有份愧疚,自然對鈴鳳百般疼愛,數次原諒,只不知這次……
“皇上心里不舍,給內務府的章子也就沒有蓋上。”
夏青這會多少了解了些皇宮,知道內務府的章子沒蓋上便不能向老百姓頒布這道旨意,古往今來了不乏有些皇帝收回旨意的,就聽應辟方又道:“聽說在皇上猶豫之時,李貴妃的肚子又出血了。皇上一氣之下,著令內務府即刻頒布旨意告示百姓鈴鳳公主和親之事。”
夏青看著這一臉云淡輕風到冷漠的男人,這李貴妃的肚子出血可真是時候啊。
應辟方道:“和親,那是身為公主的使命,她不肯走,我只好送她一程。”
果然是她,夏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應辟方卻是牽過她的手,朝著竹園走去,周志才說的話又在腦海里回蕩,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的一句話,竟然讓他有種瞬間想看到她的沖動,而他也沒忍,直接就這么來到了她面前。
慢慢來,他相信總有一天,她的心里會有他一席之地。
小山頭是個聰慧的孩子,但沉默寡言,雙晴原以為讓孩子與父母住后,多少應該會活躍一些,但沒有,甚至更為沉默了。
如果她不問不說,他是絕對不回不答的。
她真的在好奇,到底王爺和夫人是怎么教孩子的?小公子與她在的時候還好一些,這才多少天而已,性子反而更為安靜了呢?
雙晴看著小山頭,就見小山頭也正看著他。
小公子實在是個漂亮的孩子,他的五官傳自王爺,但細看時又覺得跟夏青夫人很像,自然,性子更像,唯一的區別,就算小公子安靜時,也顯得靈動。
小山頭突然一手指向了桌左上的那本“圣訓”,顯然是想聽里面的內容了,二歲的孩子,要說清楚話還有一定的難度,不過卻能表達自己的喜好。
“小公子,我們去玩會吧?”自從他念了一些圣訓里的故事給他聽,他便每天要她念這本圣訓。
小山頭搖搖頭,一手又指向桌右上的毛筆,拿著晶亮的黑眸看著她。
雙晴愣了下,腦海里不禁閃過夏青夫人當年跟她說要識字的樣子,這模樣跟那時的夏青夫人真是像極了,她猜測著:“公子想練字?”
小山頭眨眨眼,似乎在想著雙晴這話的意思,一會,點點頭。
“公子還小,雙手若是過早練筆,反而有害。”
不想,小山頭卻是不聽,爬起身就朝那筆進攻,雙晴沒法子,只得將筆給他,不想小山頭卻是看著筆瞧了半響也沒動作。
就在雙晴奇怪小公子在做什么時,一侍女突然走了進來稟道:“雙晴姑娘,王妃有請姑娘前去花園一敘。”
“瑾王妃?”
“是。”
“有什么事嗎?”雙晴擰擰眉,她對瑾王妃并沒有好感,十大家族中,阮氏家族地位在她燕氏家族之上,可那阮氏,卻并無半點嫡長女該有的心胸與仁寬,反而險得自私和愚笨。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只說您和她同是家族嫡長女,往日家族之間也是互有些來往的,如今她心里難受,便想著和雙晴姑娘敘敘。”
一翻話說得通情通理,讓雙晴拒絕不得,而且那句‘同是家族嫡長女,往日家族之間也是互有來住的’這句話,也確實觸到了她心坎里,不過,雙晴道:“我與王妃的族人往日雖有些來往,但我與她卻并不熟絡,況且如今各有所事,怕是不方便見面。”
“王妃說姑娘必然會拒絕,王妃讓奴婢稍來一句話:不知道姑娘可還記得‘馬安寺’前的同心結?”
雙晴身子一震:“你說什么?”瑾王妃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王妃說,如果姑娘想見到他,就請去花園一敘,半個時辰之后,王妃會在花園的東南角亭子內等你。”說著,侍女退下。
雙晴卻是久久無法回神。
小山頭看了雙晴夫子一眼,又開始拿起毛筆在紙上開始亂涂。
而在另一個院子里。
阮氏忐忑的看著阮老夫人:“娘,你說這次二姐會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
“懷疑?就算懷疑又如何?我早在信中已說了,父親現在只對瑾王爺感興趣。這天下,遲早是瑾王的。”阮老夫人看著這瑾王妃嘴角上翹,眼底是說不出的得意,冷哼一聲:“你父親把你送到瑾王這里,對你也是最為厚愛的,可你呢?卻數次讓他失望。”
說到這里,阮氏眼底閃過一絲愧疚,拉過阮老夫人的手撒嬌:“娘——女兒知錯了,女兒日后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