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寒門主母 > 第103章
“主子,”雙晴溫聲道:“你方才的神情頗為古怪,看得我和小花好擔心。”
望著二人擔憂的看著自己,夏青心里一暖:“我沒事。”
而此時,就在隊伍朝京城出發時,應辟方卻策馬來到了夏家爺爺的面前,夏爺爺年事已高,但精神一直不錯,初看是個極為普通的鄉下老人,但站得筆直,說話也鏗鏘有力,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樣孱弱。
“爺爺。”應辟方下了馬,侍衛來報,說夏爺爺說有話跟他說:“您找我?”
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這是個有出息的男人,也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男人,在夏爺爺心里,他是喜歡極了這個孫女婿,但他更惱他讓自個一手養大的孫女吃了那么多的苦,想到這里,真想拿根木棍先打幾下出出氣,可最終還是忍住了:“應少爺,你現在已是一位王爺了,老頭子人窮又是鄉下人,知道分寸,也知道咱家夏青配不上你。”
夏家的人都看著應辟方。
“爺爺,您就喚我名字吧。”應辟方忙說,對年長者,他向來是尊敬的,再說,他可是夏青的爺爺,更是他爺爺的救命恩人:“您別這樣說,您是夏青的爺爺,也是我的爺爺。”
“行,既然你喚我一聲他爺,那老頭子也不客氣了。”夏爺爺道:“我希望你能善待夏青,要是哪一天你厭倦了她,不喜歡她了,也求你別傷著她,就遣送她回來到我身邊吧,我這老頭子不嫌送終的人多。”
“爺爺放心,夏青是我妻子,日后,我絕不會薄待她。”他只會好好的彌補她。
夏爺爺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躊躇著什么,好半響才道:“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夏爺爺似乎不知道如何說。
“爺爺請說。”
夏爺爺似乎這才下定了決心:“別再讓阿青殺人了。”
應辟方微微斂眼,夏爺爺又道:“別讓她沾血。還有在打雷下雨的時候,一定要陪她,絕不可以離開她。”
打雷下雨的時候?應辟方腦海里閃過在歐陽府宅時的那一幕,那天雷雨天,他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雨中,連躲都沒躲一下,與其說是沒躲,還不如說她根本沒有躲的心,他擁住她時,她的整個身體都顫抖得很厲害,卻又極力在克制著。
“爺爺,夏青以前發生過什么事嗎?”應辟方猜測著。
夏爺爺顯然并不打算說明白,只道:“你若真喜歡阿青,真關心她,日后自然會知道。總之,我現在就將阿青交給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善待她,一定要讓她回來,下輩子,老頭子做牛做馬都感激你。”
在一旁聽著的夏紫奇怪的聽著爺爺說的這翻話,什么叫別再讓堂姐殺人了?沾血又是什么意思?堂姐怕打雷嗎?她和堂姐在一起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堂姐還有這樣的事?
別說夏紫納悶,就連在一旁聽著的夏二叔夏二嬸也是一臉的不解。
“晚輩知道了。”見夏爺爺不肯多說,應辟方只得應承著。
夏爺爺走了幾步后,再次回頭看了眼應辟方,想了想說:“如果真的避免不了她殺人,一定要記住,別讓血沾進她的眼里,一定要記住。”
“是。晚輩記下了。”為什么不能讓血沾進眼里?應辟方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
連夜的趕路,隊伍并沒有遇上封城的人,封軒這一次守諾了。
萬丈霞光將染紅了半邊天,靜看著這一切,都是美好的。
“咦,怎么停了?”小花突然說著便打開簾子看向外邊。
正透著小窗子看著天邊的夏青也將目光朝向了車外,就見王禮走過來說道:“夏青夫人,王爺說要在這里扎營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上路。”
“為什么啊?”小花奇道:“只要再趕三個時辰就能到京城了啊。”這點路程對她們來說也不算什么。
“這個小的也就不清楚了。”
正說著,一烈駿馬已飛馳到了馬車的身邊,正是應辟方。
四目相對剎那,應辟方朝著夏青伸出了手:“來。”
夏青伸出手時,一聲驚呼,整個人已被拉上了馬背,坐在了他的懷里。
“駕——”應辟方一聲喝,駿馬飛快的疾馳而去。
并沒有離開多遠,應辟方帶著夏青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條河邊,清山綠水,處處是小草野花,看著倒也是悠閑自在之地。
應辟方拉著夏青走到了溪流邊,卻是沒說話。
他不說話,夏青自然也只能安靜的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應辟方才開口道:“一旦回了京城,恐怕就沒有這樣自在的日子了。”
“是啊。”夏青看著那清澈見底的溪水。
“日后,或許我會疏忽你。”想了想,應辟方道。
夏青沒說話。
“那個位置,我勢在必得,為了得到它,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懼犧牲。”他的選擇依然沒有變,他的壯志依然在:“但我一定會把你放在心中好好的保護著。”
夏青的目光始終在那溪水里。
“夏青,我既然把你帶了回來,就不會再發生以前那樣的事,不會再讓你受到那樣的傷害。”
夏青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放在兒女情長上,王府里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此時,夏青突然走到了身后一顆要二人才能抱住的樹面前,縱身往上一躍,裂下了一根樹杈,之后,她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將樹杈的頭削尖,匕首放回懷里后,她轉身來到了河邊。
“夏青?”應辟方不解她要做什么,說時遲那時快,夏青將手中削尖了的樹杈狠狠朝溪中拋出。
在夏青一聲歡呼之下,那樹杈竟然叉中了二條肥魚:“你看,多肥的魚啊,沒想到這樣的淺溪里竟然還有這樣鮮美的魚。”
應辟方擰了擰眉,就聽得夏青看著那二肥魚淡淡說道:“王爺,我生下從不依附任何人而活,所以你的‘一切都不懼犧牲’跟我并沒有什么關系,除非你要害我。”
“我不會害你。”以前的事絕不允許再發生了。
“我與阮氏只能活一人,你選誰?”夏青輕輕拋出了一個問題。
“我不會讓這些事再發生了。”阮氏的軍隊早已與他的融合,為了軍心,暫時是無法動的,然,上次他離開京城時,遇到了一些暗殺他的人,他心中就有懷疑是阮家軍的所為,總有一天,他會架空他們,甚至滅了他們,但不是現在。
“王爺這話跟方才說的‘一切都不懼犧牲’不覺得矛盾嗎?不管王爺怎么重感情,在心里放得最重的依然是你想做的事。”那便是江山,這就是應辟方,這就是眼前的男人:“盡管王爺喜歡我,甚至一路跟隨前來救我,那也不過是王爺沒察覺到危險而已。”
“任何事都有輕重之分,我把你放在了心里,但感情并非是男人的全部。我今天帶你出來,就是想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到了京城,回了王府,還會有更多危險的事情,但我絕不會讓你孤軍奮戰,我會護著你,可也不能時時守在你身邊。”
夏青看著這個男人眼里的認真,知道他這一刻對她說的話是真的。
這雙眼晴黑白分明,可太深就顯得深沉,他沒看透過她,可他喜歡這個女人,便要她來追隨著他,而不是要她防著他,他要得到她的心,首先要做的便是先向她坦白他的為人,他應辟方不是封軒,也不是只是想過日子的男人,他更不是個好人,他要做的事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達到,只她是個意外。
“這是一條一榮俱榮,一殞俱殞的路。”應辟方又道:“你無處可走,只能追隨與我,我若敗,你,包括所有與我有關系的人必被滅門,我若勝,你也將是站于我身伴之人。”
他目光清冷,平波無瀾,字里行間卻透著一股強勢,他或許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強勢。
一榮俱榮,一殞俱殞,他若敗,與他有牽扯的她,孩子,爺爺等人又怎可能逃過?她縱有辦法保護著這些人,卻也要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若是我做不到呢?”夏青問。
“強者生存,我對你不會有任何憐憫之心。”
夏青靜靜的看著他,她不是第一次領教他的心狠,可那又如何?感情并非是男人的全部,難道就是女人的全部嗎?男人要天下,何見得女人就非得一心撲在男人的身上?一榮俱榮,一殞俱殞,或許真是如此,但強者生存,何見得她就是弱者呢?袖內的雙拳微微握了握,最終,夏青淡淡一笑:“知道了,王爺。”
京城。
來時,她從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大周最為繁華的地方,離開時,也是匆匆在夜色之下離開。如今再次回來,它繁華依舊,那一個個歇山頂,那正脊上或望獸或吉獸,無一不透著大周的繁華與昌盛,哪怕是青磚泥瓦,都有著雕梁畫棟之感,更別說來往行人的穿著。
“是瑾王爺——”不知是誰喊了聲,立時,人群中打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
原來應辟方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威望已是這般高了。
此時,夏青與鈴鳳公主同攆,是攆,而非馬車,城門百里之外,便已有皇宮的車攆迎接公主,鈴鳳自然是要夏青做陪的。
“夏青姐,你陪我進宮吧?”鈴鳳突然拉過夏青的手說道,鳳眸透著怨恨:“幫我把貴妃斗跨了,最好能讓她被父皇打入冷宮。”
“瑾王是不會讓我進宮的。”貴妃是皇帝的寵妃,瑾王又怎可能讓她去害貴妃:“再說,我也沒有那樣的能力啊。”
“我不管,總之你要幫我。”鈴鳳抓著夏青的手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浮木。
在封城時,鈴鳳公主是多么開心活潑的一個人,不想回了京城,眼里盡是怨恨之氣,夏青拍拍鈴鳳的手:“公主安心回宮去,貴妃娘娘近期應該不會對公主出手的。”
“你怎么知道?”
“上次貴妃小產,皇上對公主別說懲罰,連一絲責怪也沒有,而這次,皇上還派了車攆過來接公主,可見皇上心里早就對公主沒了氣,貴妃娘娘應該知道暫時,她是動不了公主的。”見鈴鳳松了口氣的樣子,夏青淡淡一笑,又道:“不過公主,你要是想保命,別再使小動作了,再多的寵愛也是會完的。”
“可我母后是被她害死的,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弟弟,”鈴鳳牙齒緊咬著下唇,恨聲道:“我看到她一分,心里就想著將她凌遲處死。”
夏青看向窗外,遠遠的,就能看到皇宮的殿頂在秋陽之下金光閃爍,威武威嚴,讓人敬畏三分:“公主若想報仇,就先保住公主這個頭銜吧。”
鈴鳳愣了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是啊,要是她失去了公主的身份,還談什么報仇啊?怕是反被那貴妃折磨死,這樣一想,頓覺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啊,為什么她當時就沒有想到呢?
“夏青夫人,謹王爺來接您了。”侍衛在車外道。
謹王府的門口,并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改變什么,依舊是那二只一人多高的獅子霸氣的左右護衛著,朱紅色大門透著屬于貴者的尊貴,連帶吹來的風多也帶了許些的金貴。
夏青下了馬車,廖嬤嬤,水夢,雙晴,小花就走到了她的身邊,她可以感覺出幾個人的緊張,特別是小花,一直在深呼吸,似乎頗為懼怕這里,她應該是想起了那次被阮氏慘打的經歷。
應辟方從馬上下來時,朱紅色的大門已緩緩打開,阮氏帶著王府里的護衛和丫頭欣喜的走了出來。
許久未見阮氏,她依然是端莊賢淑的模樣,而穿著比起以前來更為華麗,步履搖曳,珠釵做響,王妃的雍容華貴單就外表而言,可說是十分,而她身邊的應母,若說在鎮上時,穿著得體,但如今一身華服在身,發上皆是金器,雖看著富貴,卻總有些違和。
“看來王府里應該是那阮氏在做主。”廖嬤嬤輕聲說道:“若不然,應該是應夫人領著王府的人出來迎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