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寒門主母 > 第100章
封軒握緊了雙拳,不錯,他此刻根基不穩,就算要坐上城主的位置都有些難,他也知道瑾王會來封城,又怎會毫無布置?可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何他從沒有聽說過公主身邊有這么一個能干的侍衛?
封軒從云錦身上收回目光時,發現夏青正看著他,那是一種讓人難以言語的目光,看得他幾乎有些狼狽,腦海里閃過的是和她的點點滴滴,還有他對她信誓旦旦的誓言,如今……他猛的別過了臉,不敢再看向她。
“既然少主要讓我們離開,那么也麻煩接公主到城門口,就說我們在門口等她。”云錦冷冷望著封軒越來越沉的臉,拉過夏青的手便要離去,卻聽得夏青道:“等一下。”
夏青看著封軒道:“還有雪藍,她是我的貼身丫環,但被你娘抓去了,我希望在城門口也能看到她。”說完,才和云錦離開。
“軒兒,不能放她走。”見云錦和夏青真的離開,封母厲聲道:“那個女人是個禍害。”
封軒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離去二人所牽的手,原本牽著她的人該是他……
“軒兒?”
“娘,你稱之為禍害的那個女人,是兒子第一個真正放在心里的女人。”
‘啪——’封母猛的一個巴掌打向了封軒的臉,從小到大,她一直呵護著這個兒子,不讓他受半點委屈,那些讓他受委屈的人絕得不到什么好下場,可如今,他竟然為了一個賤女人這么感情用事:“我問你,你是要這個女人,還是要那個位置?”
“我都要,這根本就不沖突。”
“如果不是她,封城沒有這么多事,如今因為她惹了這么多事情出來,我們的計劃也只得提前,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要這個女人還是要那個位置?”
“軒軒,”莊清柔在邊上急道:“別再惹娘生氣了,那些對你和娘不利的人已經出手了,以前的恥辱你還想要再受一次嗎?”莊清柔面上越是溫婉,心里對夏青的恨就越濃,那個女人奪去封軒的心,日后只要有機會,她定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封軒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直到走出極遠,看不到封軒等人,夏青突然甩開了云錦牽著他的手,她冷冷看著他,看著這張平凡冷漠的面龐,腦海里閃過的是與這個侍衛相處的過往:“你真的只是一介普通的侍衛?”
“這重要嗎?”云錦輕問。
“重要。”
“怎么重要?”
“我不想被欺騙,不想總是無緣無故成為眾矢之的,不想對著一個口是心非的人,更不想我所要感激的人到最后會狠狠的刺我一刀。”夏青臉上的平靜有些被打破,她的聲音有些干澀,甚至能讓人感受到她心里的一點怒氣。
“你感激我?”
“是。你救了我好幾次,每次在我有生命之憂時,都能及時出現,特別是昨晚。”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夏青自己都無法想像結果會怎樣?
她感激他?如果她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還會感激他嗎?云錦的黑眸帶著與生俱來的冷漠,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可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竟然微微的緊張著。
“你是我的恩人,我會感恩一輩子,但我對你的感恩絕不可以做為傷害我的資本。我也有感情。”夏青緊鎖著云錦的雙眸,平靜的黑眸第一次有了平靜以外的情緒:“你會嗎?”
會嗎?想到以前發生的點點滴滴,想到封軒方才做出的選擇,云錦知道自己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因為喜歡,他不想輕易給她許諾,他以前并不喜歡她,自然另說,但如今,他喜歡這個女人。
夏青眼底有些失望,本該是很平常的事,怎么在這些人心中會這般困難?這個男人是她的恩人,離開封城后,她與他之間應該不會有過多的交集,自然也就沒必要失望了。
此時,云錦說道:“這選擇在你,而不在我。”
夏青抬頭看著他,不明白他所說的意思,就見云錦雙手在他雙頰底部之處摸了下,在夏青猛然睜大的眼中,緩緩的恢復了本來面貌,一張俊美無儔的面龐出現在夏青面前,冷漠疏遠卻也星華璀奪。
應辟方。
夏青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平靜被打破,震驚,不信溢于臉上,她喃喃:“你……怎么可能是你?怎么會是你呢?”
“是我,從一開始,站在公主身邊的人就是我。真正的云錦易容成了我的模樣在眾人面前周旋。”此時,應辟方比夏青平靜,選擇權已不在他身上,而是她。
夏青無法置信,她再次后退了一步,愣愣的盯著這個男人,是他,竟然是這個一開始就討厭她的男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青似乎才回過了神:“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身邊?”
“當我想問自己這個問題時,我已經在你身邊了。”應辟方神情有絲隱澀:“我以為我喜歡的人是方婉兒,但不知何時開始,腦海里想的人卻是你。”
夏青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腦海里想的人是我?”這個傷害了她無數次,甚至連她的性命都能犧牲的男人這會竟然在跟他說‘腦海里想的人是她’,下意識的,夏青擰眉問:“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真是自食惡果,應辟方苦笑:“從此之后,不會再有利用,你是我要去愛的女人。”
夏青看著應辟方手中所拿的那張易容皮,又看著這張她早已放棄的臉,沒有說話,不過震驚的樣子已恢復,剩下的卻是沉默。
他說愛她?愛?愛是什么?
“夏青?”
“愛是什么?你說過愛方婉兒,但最終還是拋棄了她。”封軒也說愛她,甚至立下了保護她的誓言,最終依然犧牲了她,夏青覺得可笑。
“一切都在變,那時年少,以為喜歡的人應該是如此。”
夏青搖搖頭,漠然道:“你的那時年少,那時以為的‘喜歡’可真是害人不淺。”
“我以前有錯,你能原諒我嗎?”
夏青冷冷看著他,半響道:“沒有什么原諒不原諒,你曾經厭惡我,傷害我,甚至置我于死地而不顧,但如今你救過我,咱們之間已二清了,但并不是說能忘記以前發生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夏青,給我一次機會。”
夏青搖搖頭,清冷的道:“我只有一個一生,不想把機會送給曾經那樣傷害過我的人。”
應辟方早已料到她是不可能接受他的,可她的話還是讓他的心痛楚了下,一時竟然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么,若在以前,哪會如此?
可就在這時,夏青又道:“不過,我只是想過日子,把日子過好而已,你有身份,有地位,我們還有個孩子,還是可以的。”
應辟方愣了下,這樣的直白……有些受傷,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會跟我走?”
夏青擰了擰眉:“我也不想,但我沒得選擇。”再嫁,不用想。如今,她經歷了這么多,回歸平靜也是癡人做夢,不管走到哪,傷害都在,那還不如努力走到前面,努力走得好一點,反正總要活著。
心鈍鈍的痛,這個女人上一時間還無法原諒他,卻在下一刻說‘還是可以的’,她連平常女人的傷感也沒有,更別說抱怨,甚至不帶一絲的糾結,應辟方苦笑了下,如今,傷感的是他,抱怨的是他,糾結的更是他,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現實了,但他卻割舍不掉,不知何時開始,她竟在他心里藏了這么深。
從這里走到封城宮殿的宮門,就是一條下山的路,應辟方并沒有帶著夏青走宮道,而是往山林間走,這些小路他竟然都異常的熟悉,別眼都沒眨一下,可見他對封城有多么的了解。
夏青看著應辟方又‘變’成為了云錦,這才發現為什么她一直覺得這個云錦沒什么表情,總是僵冷著一張臉,原來是他披著一張臉,還有,她一直覺得他給他一種熟悉感,特別那近乎完美的輪廓。
他是應辟方,她又怎會不熟悉呢?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宮殿門口,已有封軒的侍衛拉了馬車在那邊等著,而馬車內坐著的自然就是公主鈴鳳,當鈴鳳看到夏青時,眼圈立馬就紅了,抱著她就哽咽起來。
想來這些日子,這小公主是受了許些的委屈的。
“夏青姐姐,云侍衛,你們可來了。”鈴鳳哽咽道,但也因為二人的出現,心里松了口氣。
“一切都過去了。”夏青輕拍拍公主的肩膀,目光卻在左右看著,并沒有看到雪藍的身影,便問侍衛:“我的侍女雪藍呢?她怎么沒來?”
“雪藍姑娘她……”侍衛臉色有些為難,“她死了。”
“你說什么?”夏青臉色一沉:“我離開時她還好好的,這才四天而已,這人怎么說死就死了呢?”
“雪藍是暴病而亡的。”
“暴病?什么病?”
“這……屬下就不知道了。”
夏青還要問,卻被云錦阻止,在他眼里,她看到了一絲了然,知道他和她想的一樣,如果雪藍真死了,絕不是什么暴病而亡。
“夏青姐姐……”鈴鳳很想說只是一個丫頭而已,死了就死了,在皇宮里,這樣的小丫頭一年到頭不知道要死幾個,可看到夏青眼底那怪異的平靜時,不知怎么的說不出口,夏青姐姐的眼晴太黑了,黑得有點恐怖。
“快開城門,是瑾王要離開了。”有侍衛突然喊道。
幾個朝后望去,便見到了一隊人馬出來,為首騎在馬上的正是瑾王應辟方,不,應該說是由云錦扮成的應辟方,二人相同的身高,那張面具竟然完全無法分辨出真假。
“見過公主。”瑾王下馬,走到鈴鳳面前,而對于云錦和夏青則完全無視了,迎接了公主后,便再次騎上馬,威武的出了宮殿。
夏青與云錦跟在后面。
這一次,封軒沒有說謊,直到離開封城,始終沒有人來阻止他們。
夏青朝后望去,巍峨的封城宮殿就在大山的環抱之中,頗為神秘,而封城,遠看是坐城,實則是個處處透著機關與暗道的戰場,朝廷不敢進攻的原因一來是他的實力,二來,也是因為地形,而封城現在會放了她們,同時不敢與朝廷正面沖突的原因,忌憚的也是朝廷的兵力,還有他們內部的矛盾。
一葉落而知秋,何時開始,竟是滿山的秋黃?
原來,已是入秋了。
見夏青看著周圍的山林發呆,應辟方沒有多打擾,而是任她看著,她心中應該有很多的感慨,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轉頭看著他,突問:“回了瑾王府,我是你的妻,平妻,還是妾?”
這個問題他早有準備,可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就問了出來,顯然這個女人沒有普通女人的多愁善感,應辟方在心里苦笑了下:“朝廷受封的瑾王妃是阮氏,你是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