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寒門主母 > 第60章
阮氏瞪大眼看著這貴妃嘴角那看起來似笑非笑的笑弧,封家也歸降了朝廷?這可能嗎?封家啊,那可是有著足以對抗朝廷實力的封家,歸降?她聽著總覺得像是在聽笑話一般。
“娘娘說的可是真的?”阮氏顯然有些不信。
“這種事我能說笑嗎?”面對阮氏的質疑,貴妃有些不高興了。
“不不,妾身并不是這個意思。”她的夫君才歸降,封家卻在一天前也歸了降,她本以為二家會在戰場上見,這會卻都入了朝廷……她有些想不明白了。
夏青目光微垂,腦海里浮現的是那個身著紅披的少年,那樣的肆意,那樣的張狂,又是那般的孩子氣,可卻在那天山中,她讓他離開時,他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如今,他也來到了京城嗎?
她以為,她與他再次見面時,應該是在戰場。
貴妃看著這阮氏心里暗附:這阮家雖然是六大家族之一,可這阮氏嫡女看了還真讓人以為是庶女,雖看著一身的富貴,可舉手投足里并沒有嫡女該有的風度,反倒是這鄉下女子,她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但整個人干干凈凈,看著頗為舒適。這樣一想,貴妃笑道:“皇上啊挺喜歡謹王爺的,所以就派我來看看瑾王爺的內眷們可是有什么不習慣,有需要的地方就盡管跟本宮說好了。”
說著,貴妃就坐到了上座,淺笑看著她們。
“皇上給的已經很多了,妾身們哪還有什么要求啊。”阮氏忙說道。
“這人吶,多多走動走動,才能認識,才能熟悉起來,擇日不如撞日,皇上今個請了瑾王和瑞王用午膳,本宮也就請二位妹妹進宮賞賞花,吃個午膳吧。”貴妃帶笑看著二人。
阮氏一臉的驚喜,而那夏青,依舊是平平淡淡的表情,不過二人都謝了恩。
貴妃收回了打量著二人的視線,目光落在一旁的應母身上,這個婦人從方才起就一直憤憤的看著這夏青,自她說了要請夏青阮氏二人進宮賞花用膳,這婦人的目光看著夏青像是要挖出個窟窿似的,從她的衣著打扮看來,應該也是有些地位吧,她不禁開口問道:“這是?”
應母見貴妃突然問到自己,馬上揚起笑臉,討好的道:“民婦是瑾王的母親——”
貴妃揚了揚眉:“原來是老夫人,倒是失禮了。”說著對一旁的宮人道:“還愣著什么,去給王爺的內眷們準備軟榻。”
應母臉上一喜,她這是也能進宮嗎?就聽得貴妃對著夏青和阮氏笑說:“二位妹妹請吧。”
應母臉色一僵,接而恨恨的看著夏青,進宮,那是普通老百姓的奢望,不知是要修了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本來今天進宮的人應該是她才是,如果竟然讓這么一個賤蹄子去了,如果不是她兒子,這個女人能有今天嗎?
像是注意到了應母惡毒的目光,夏青轉身看了她一眼,只是這么一眼,應母便慌的低下了頭。
走在面前,但也一直注意著周邊貴妃,嘴角有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這個瑾王府后院,似乎也與后宮一樣,挺熱鬧的。
所謂軟榻,就是一個大的車攆,只不過其奢華程度讓人驚嘆而已。
阮氏甚至和夏青同坐一攆都沒說什么話,目光始終在寬敞的車攆內看,軟墊摸上去柔軟得就跟初生孩子的肌膚一樣,甚至還有茶案,上面放著一些水果和點心,還有散發著極為好聞味道的香爐。
車行平穩,就像是在云上飄似的。
“這就是京城,這就是身份的象征。”阮氏喃喃,這才像是想起還有夏青這一號人,她看向夏青,目光充滿了鄙夷:“夏青,真不知你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坐上這個車攆,才能進京,甚至進皇宮,進了宮后,可不要丟我們王府的臉。”
夏青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只是掀起簾子一腳看向街道,進城時還早,天沒全亮,雖然能看出京城建筑的宏偉,卻無法看到京城的繁榮,此刻,日頭已上,街道的繁華足以讓人嘆為觀止,林立的店鋪,那攤位,那叫喝聲,此起彼伏不說,賣的東西幾乎全沒怎么見過。
每個路過的女子頭上都有一二根金釵,而且穿的幾乎都是綢緞,麻帛的極少,哪怕是穿了麻帛的,發上也會有根銀簪子,她們都是淡妝,走路也頗為秀氣,而男子個個白白凈凈,長袍廣袖,哪怕是買賣的小販,一個個都清爽干凈。
“夏青,我跟你說話呢。”見夏青壓根就沒聽自己說話,阮氏氣不打一處來,兄長讓她對這個夏青好一些,她也想啊,可看到這張臉,看到這個人,她就討厭,恨不得她立即消失在她眼前,還有,她現在可是瑾王妃,這樣一想,心里更來氣,“聽到沒有?”
夏青依舊看著窗外,直到肩膀一痛,只見阮氏狠狠的抓過了她的手臂,道:“夏青,這里可是京城,是有規矩的地方,現在我已經是瑾王妃,你當真以為還會在禹鎮那樣任你猖狂嗎?”說著,她抓得更深了,她指甲本長長,這一抓,淤青肯定難免。
然而,阮氏用力的同時,她的慘叫聲也響起,夏青已經一腳狠狠踢向了她肚子,臉色也森冷起來。
“你,你敢踢我?貴妃娘娘可是在外面。”阮氏不敢置信的看著夏青,這個女人瘋了。
“那你將貴妃娘娘叫進來?”夏青平靜的看著她。
阮氏一怔,隨即臉色轉狠:“你個鄉下賤婦,你知道不知道這里是京城,不是你撒潑的地方?在貴妃娘娘的眼中,你就是個妾,就算是平妻,也只是個妾,是妾就要有賤妾的樣子。”
“我很早就問過你,我哪里賤了?”夏青眼底浮起一絲狠戾:“我搶了別人的男人,還是硬要做無配?又或者杖著自己位高人多,欺壓人了?到底賤在哪?”
“你的存在就是一種卑賤,你的身份,你的談吐,還有你的長相……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夏青一聲冷笑:“我的身份是應辟方的元妻,無配,就算你后來者居高,這點在別人的心中也變不了。我的吐談,我的長相,就是能入了得王府進得了皇宮,你就算再討厭,能奈我何?”
阮氏氣得發顫:“夏青,你當真以為你斗得過我?”她只是還找不到機會而已。
“斗?”夏青神情恢復了平靜,她看了看窗口,指了指外面一處道:“那應該是男人鬼混的地方吧?”
阮氏看了一眼,當看到那些薄杉露肌的女子正花枝招展的攬著男人時,臉一沉:“你,你竟然看那種地方?”
“你想去嗎?”夏青突然問。
“什么,你說什么?”
“孩子的仇,我可是記著的。”
“什么?”
“你口口聲聲說卑賤,一直那般不屑,那要是把你丟在那種地方,你說你是會自我了結呢,還是茍且如螻蟻般的生活下去?”夏青平淡的看著用駭然目光看著自己的阮氏,她眼底的狠戾一點點森濃起來:“我不是嚇虎你,而是真的很想這么做。”
“你不敢的,你不敢的。”
“就像當初你朝我兒子下手一樣,我為什么不敢呢?”
“我沒有那么做,不是我做的。”
“哦。”夏青不咸不淡的哦了聲,又不溫不火的道:“只要我認定是你做的就行了。”
“你?”阮氏睜大眼看著她,她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但夏青說的這話確實嚇到了她,只要想到自己會在那種地方呆一秒,她就恨不得死去。
這時,車攆停了下來。
簾子被掀起,立即有宮人低頭躬腰上前來扶著阮氏和夏青下攆,皇宮的正門,除了侍衛,沒有人跡,清靜,卻讓人不敢多說一句話。
紅黃相間,是屬于皇宮的顏色,也是讓人敬畏的顏色。
黃色,那是天家的顏色,這是天下人盡知的事,它表示的就是威嚴,就是神意,更是一份肅殺,權利的象征,幾乎沒有人敢去輕易的觸碰它,在它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的。
當貴妃李氏下了車攆時,目光無意瞥了阮氏與李氏一眼,阮氏的神情略帶憤怒,但隨即而來的卻是激動,輕易就能看出她此刻內心看到皇宮的波動,她竟然只在這個女人眼底看到了一絲絲好奇而已,除此之外,平平靜靜。
對于瑾王身邊的人,皇帝早就派人調查了,知道夏青的出身,也知道她的那些事,可在她聽來就只是好玩,一個女人能做什么大事呢?應該也是以訛傳訛罷了,皇帝的想法與她一樣,可不,瞧瞧這女人,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不知道皇宮對一般人意味著什么嗎?
想當初,她進了宮時,可比這阮氏還要激動萬分。
“見過貴妃娘娘。”
五米高的皇宮正門,單就厚度就有十多米,而這十米,守著的侍衛就有近百人,一個個戒備森嚴,那份肅穆,仿佛只要有敵人隨時就能拔劍似的。
與阮氏的拘束不同,夏青的目光始終在這些侍衛身上,她細細的打量,從頭至腳,哪怕是他們的一個動作。
過了正門,立即有人抬著一頂明黃的車攆過來,就聽得貴妃李氏道:“宮外與宮內的車攆顏色是不一樣的,皇宮宏大,如果我們這樣走,要走個半天才能進后宮呢。上攆吧。”
只有一頂車攆,阮氏不安的問道:“妾身們怎能與娘娘共乘呢?”
“這有什么,快上來吧,本宮啊喜歡你們,真心想把你當自個妹子一樣疼,以后別說這般見外的話了。”貴妃笑說著。
立時,已經有人跪在了車攆前,貴妃一腳踩在了這人身上便上了攆。
方才是有小凳子給她們上車的,這回卻是用人背……阮氏在踩上人背的一刻,突覺得自己的身份尊貴了幾分,那份驕傲,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幾乎盛滿了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