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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的驟降,使得江南六州之地迎來了一場大雪。
即便是裹著厚厚的羽柔服,坐在馬車里靠著銅爐子,洛凡依然覺得寒氣逼人。
更不用說,這一路上從邊關逃難來的百姓。
“東家,路邊凍死了好多人。”
艱難前行的難民,身穿只穿著襤褸單薄的麻衣,餓的瘦骨嶙峋的身子,凍得發青。
不慎栽倒,就再也沒力氣起來。
而后其他的難民,就會瘋狂般涌過來,剝掉尸體上的麻袍,更有甚者會剝掉皮肉,披在身上保暖。
往來巡哨的都尉,在看到路邊的凍死者后,臉上沒有任何的憐憫,反而是嬉笑著,將尸體都堆在一起,撒上一些火油,付之一炬。
腐臭的焦尸味,彌漫著整個官道。
有餓的撐不住的難民,踉蹌著身子向火堆靠近,尋求一些溫暖。
也有扒拉里面燒熟的肉充饑。
馬車內,洛凡面容沉重。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洛凡沉著臉色,讓項虎繼續驅車前行,前不久趙誠讓他前往國都盛京,情況緊急,耽誤不得。
他自然是可以推脫了,可是不知為何,還是去了。
在他的心中,對趙誠這等為國請命的忠義之人,想來是敬佩的。
“興哥,你去買些吃食和米糧,送與這些苦命人,再給些銀子。”
隨行七八人,在聽到洛凡的吩咐后,馬良立刻帶著一人,夾著馬腹去了周邊的鎮子上奔襲。
洛凡沉默的掀下簾子,即便是靠著火爐,依然覺得寒意籠罩全身。
約莫三日的時間,幾個人入了盛京,并未多逗留,便徑直的朝著京中老王爺的府邸趕去。
“江坊主。”常青親自出門迎接,聲音沉沉。
“老王爺身子如何?”
“喝了些湯藥,現在已經休息了。之前已經好了些,遇上這一場嚴寒,又加重了幾分。”常青的聲音有些發澀。
洛凡凝著眉頭,臉色苦楚,跟在常青身后,朝著王府的深處走去。
老王爺趙誠像是算準了時間一般,僅是睡了一會便早早的在堂前等待。在他的身邊立著一個面如刀削的老人,即便穿著文士袍,依然掩不住身上的殺伐之氣。
三兩個婢女,將一盤盤的佳肴端上桌面,滾燙的酒水散發出濃郁的醬香。
“小東家,一路勞頓,還請入屋一聚。”趙誠面色蒼老,即便是裹著厚氅,依舊忍不住抖著身子。
那面如刀削的老人,凝著眉頭打量了洛凡幾眼,便冷冷的進入正堂。
“小東家,可識得這位老將軍?”趙誠淡然笑道:“說來,與你有些淵源。”
洛凡腦海中搜刮了一番,并未這位老將軍的印象。
“楊繼忠,大楚忠義侯。”趙誠別有深意的看向洛凡:“也是楊婉君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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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洛凡微微一怔,本以為楊婉君的父親三品巡撫的官職就已經足夠震撼的了,沒想到這妮子的爺爺更厲害。
竟然是大楚赫赫威名的忠義侯。
“小東家,隨我進屋吧。”
洛凡拱了拱手,跟在趙誠的身后,進入正堂。
那位忠義侯楊繼忠,自顧自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壓根不管這套虛禮,只是在洛凡進來的時候,眸子清冷的在他身上看了幾眼。
“洛凡,拜見忠義侯。”洛凡抱拳笑道。
那楊繼忠僅是點了點頭,便不再搭理洛凡。
洛凡眉頭一凝,莫不是因為楊耀宗這個二世祖?不然他真想不通,自己如何得罪這位忠義侯的。
“小東家入座。”趙誠抬手道。
“謝王爺。”
趙誠咳嗽了兩聲,這才艱難的坐下。
在旁的常青拿起燙過的酒,給三人都斟滿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