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保持笑容，“好的客官。”
他離開桌子去倒水了。
江燃看了眼師父。
師父手中豎笛轉了轉，倒是理直氣壯道：“我們不是愛品茶的人，就不必亂花冤枉錢了。出門在外要懂得節省，這是為師教你的第二個道理。知道了嗎乖徒兒？”
江燃：“……是。”
他看了眼被師父吃完的糖葫蘆簽。
兩碗白水很快送上來，果然白，清澈見底。
喻楚也沒喝，畢竟兩個人來這里不是為了喝水。她笑吟吟道：“徒兒，用我們仙門的千里耳，聽聽茶樓里的人們談話，或許有需要我們出手的地方。聽的時候要用心，找到最適合我們捉的妖怪就好，記得不要貪多。”
“是，師父。”
少年微微頷首。
他垂眸，安靜聽起周圍的談論。
喻楚這才閑適地端起茶杯，悠閑喝了口水。
呸，沒味道。
直到一炷香時間后，喻楚才輕輕敲了敲桌子，問小徒弟：“聽得如何，可有找到合適的目標？”
“嗯。”江燃點點頭，說起正事，美少年表情似乎更正經嚴肅了，微微蹙起眉，說了幾個自己篩選的妖怪，“城外有搶劫路人錢財的妖。城郊的破廟有假冒神仙的妖。城中西方有裝作老人欺騙金錢的妖。”
“這是你選的比較嚴重的事件？”
喻楚喝了口白水，瞥他一眼。
“嗯。”小徒弟點頭。
“乖徒兒，你還是太年輕。”喻楚嘆口氣，搖了搖頭道，“為師幫你挑了一件最緊急的。”
少年眨眨眼睛望著她。
“城東有樁采花案，有妖怪天天夜里闖入姑娘香閨。”仙尊一本正經，皺著眉道，“真是好生猥瑣的妖！我們先解決這件事吧。”
江燃微怔了下。向來嚴肅的少年，此時難得有點愣，眨了眨眼眸，才默然低下頭。
“怎么。”喻楚瞥他，“你是不是覺得采花之事過于齷齪，捉拿采花妖不配自己仙門身份？”
她語氣難得徹底嚴肅起來，嗓音淡淡道：“雖說我們修仙之人不碰色欲，但妖怪不會跟你講這個。人世間男子和女子的清白都是很重要的，比少量錢財更珍貴。我們修仙之人要保護他們，就不能容忍采花妖孽作亂。”
少年微微沉默。
“再說，”仙尊喝了口水，瞥了他一眼，“你入門時間不長，有些東西還沒有接觸到。仙門也有雙修之法，和人世間的男女之情……也差不多。”
少年微微眨眼。
沒想到從師尊口中聽到這種話……江燃到底年紀小，精致白皙的面容忽然緋紅一片，微微低頭，發間的耳尖也變紅了，垂著頭默不作聲盯著桌子，表情仍舊保持嚴肅，只是喻楚看他的樣子，好像快要縮起來了似的。
她笑笑，喊來店小二結賬。
兩人出了門，喻楚挑眉：“你怎么這么容易害羞？以前在惜夢那里也是這樣嗎？”
江燃咬住唇角過了兩秒，才很輕得搖了下頭。
以前哪里聽到過這種事情。而且，還是由師尊親口說的。
少年低著頭默不作聲。
喻楚似笑地看了他一眼，沒開口，帶著人七拐八拐地走進街邊小巷，才慢悠悠道：“為師說了，今天要帶你體驗一下捉妖的過程。”
少年耳垂處的緋色好不容易散去，微蹙眉梢，神情嚴肅望著她，漂亮的眸子淺色清透。
只見師父憑空變出一個包裹，笑吟吟道：“徒兒換上。”
江燃接過，白皙長指打開看了眼，隨即頓住。過了半晌他才抬眸，看向笑吟吟的師尊：“師父。”
“嗯？”
“這是女裝。”
少年回答的嗓音略有些僵硬。
“對啊。采花妖自然會挑最美貌的少女出手，我們需要誘餌。難不成你要讓為師一把年紀給采花妖做誘餌？”仙尊漆黑的眸子盯著他。
“……”
“是這道理吧。”喻楚見他安靜，就換了笑臉，“總不能為師來吧。人間的姑娘們膽子小，不能用她們，今天就委屈乖徒兒了。”
她說著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下定決心道：“大不了，下次惜夢師妹送我的好東西，我都賞給徒兒你了。”
江燃：“……”
他只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向來冷漠正派的人，何曾想過有一天得穿女裝。
但喻楚偏偏就愛看正經小徒弟被逼穿女裝。于是她看了看天色，道：“徒兒快些換吧，為師還要帶你去城里轉上一圈，吸引足夠多的注意力，晚上才能等著妖怪上鉤呢。”
江燃白皙手指拿著粉嫩嫩的女裝，面無表情，半晌沒有動。
仙尊笑著朝他走了一步，溫柔的話里顯然是威脅：“徒兒如果不會換，不如為師教你？”
少年立刻往后退了兩步，漂亮的眸子微微睜大。他一貫淡冷，很少有這種情緒明顯的時候，喻楚看得饒有興致，終于看到正經的小徒弟抿起唇，開口的嗓音有些難：“師父……轉過去。”
“哦，好好。”
喻楚配合地轉過身，順手給后面施加了防護咒，“徒兒放心，沒人能看見你的。”
后面沒了聲音。
過了會兒，才聽見極為緩慢的窸窸窣窣聲，白衣被解開、落下，每一個動作和聲響都細微又磨人。喻楚笑瞇瞇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后面又沒了動靜。她也不催，就站在原地哼著小曲兒等待。在一支小曲兒哼到第二遍時，終于聽見小徒弟低聲道：“好了……師父。”
“哦？”
仙尊轉過頭去。
入目的是容顏驚艷的少年，發冠依舊是男生的樣式，只是身上換了粉色輕紗的小裙子，白皙手指放在裙紗間，男生裝扮時清朗漂亮的容貌，此時換做女生的裙子，那份美麗也雌雄莫辨起來，低垂的美貌，纖長眼睫，如果是少女也能把人的魂都給勾了。
喻楚看了兩秒，才回過神，揮了揮手道：“發冠差一些。”
她揮手時，仙術自動重組了少年烏黑的發絲，由玉束冠化作了簡單發髻。盡管看上去簡單，但有美貌的映襯，再簡單也能看出美的感覺來。此時站在眼前的，就是個雌雄莫辨的小美人兒，好在他年紀小，白白嫩嫩，因此扮女生并不顯得很突兀，從白皙膚色到眼睛，嫣紅薄唇，每一處都極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