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禾推開房間，看到自己的床鋪上也是幹幹淨淨的，連床單被褥，都還散發著一股陽光的氣息。
其他家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都發覺自己的房間裏的被褥都十分幹爽，絲毫沒有因為空置太久，而發黴受潮。
“看樣子，娘應該是找人定期幫咱們打掃房間，曬洗被褥了。”
就連嬰兒搖床裏的小褥子，都曬得幹幹爽爽的。
林青山將小娃兒放到搖床裏，這小崽子倒是一點兒都不認生，換了新的地方，一點兒都沒哭鬧。
他越看自家的兒子，就越稀罕。
“我的好兒子，來讓爹爹親親。”
林青山湊近，撅起嘴巴，朝著小娃娃湊了過去。
小奶娃看到一張胡子拉碴的臉靠近自己，癟了癟嘴，然後哇哇大哭。
趙芳拍了他一下，“別鬧了，看看家裏還缺啥沒有，總不能指望著所有的事情都讓娘去辦吧。”
“嘿嘿，曉得曉得，我現在就去看看，你別生氣嘛。”
林青山走出房門時，還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躺在搖床上的兒子一眼，這可是他的寶貝兒子！
林香看著爹這幅模樣，哼哼了兩聲。
“當初小團子生下來的時候，也沒見爹這麼稀罕，現在生了個兒子，恨不得成天黏在弟弟身上，眼睛都不舍得分開。”
趙芳一邊整理床鋪，一邊跟女兒說：“你爹好不容易得來一個兒子，自然是開心的。”
“奶都說了，她就喜歡閨女，我爹就不一樣，在他心裏，閨女跟兒子就是不一樣的。”林香其實心裏有些不開心，她一點逗弄著小團子，一邊嘟著嘴說。
她已經長大了，無所謂，可是團子還小，如今也不過才兩歲，連話都還不怎麼會完整的說出來。
爹爹自打有了弟弟之後，連看都不看小團子一眼。
她這個當姐姐的，都明顯感覺到了爹爹對小團子的冷落。
趙芳擔心自家閨女會亂想，便為自己丈夫解釋道：“你爹第一次有兒子，肯定有新鮮感，等這新鮮勁兒過去了，就不會這樣了。”
“哼，我看爹爹現在可稀罕這大胖小子呢。”
林香趴在搖床邊上，左看右看，也沒覺得這大胖小子比小團子好看到哪裏去。
胖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縫，脖子都找不到在哪兒。
胖乎乎，肉墩墩的。
也就手感很不錯，掐他的小臉，跟掐水似的。
小家夥似乎是知道眼前這個姐姐不太喜歡他，所以也沒有苦惱，隻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姐姐。
“林香，等你長大以後你就明白了，你們爹爹能有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
這世上多的是對自己的親生閨女又打又罵，當牛馬一樣使喚的男人。
像林青山這樣，對兩個閨女也很好的爹，尤其是在村子裏，很少有。
“哼，娘親，你不要以為我小時候年紀小，就不記事，其實我什麼都記得的，隻是我不說罷了，爹爹會變好，那還不是奶教育的好嗎，要是奶沒有狠狠的教育爹爹的話，爹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女孩子的。”
她那時雖然小，可也有三歲了。
爹爹對娘做過什麼事，對她做過什麼事，其實她都還隱隱約約有些記憶。
而那些記憶，並沒有因為她長大而消失。
“爹爹其實打心眼裏還是喜歡男孩子的。”
“你啊，你既然記得，那你應該也記得你爹爹對你好的時候，爹爹給你雕的木頭動物，爹爹給你買的糖葫蘆，你都忘了？”
“沒忘，可說到底，這還是奶的功勞。”
趙芳點了下她的小鼻頭，“娘知道你聰慧，那你自己也想想，若是你爹爹真是那樣的人，你奶不論怎麼做，你爹爹還是不會改掉他的本性，可你爹爹很快就改掉了，證明，他原本就是一個善良的人。”
“娘親，你喜歡爹爹，當然替爹爹說話咯。”
趙芳聽見喜歡那兩個字，臉微微一紅，“你這小丫頭，你這麼大點的人，還知道喜歡？”
“我當然知道啦，就像金九小叔叔跟小紅姐姐在一起，就是因為他們互相喜歡，就像林硯小叔叔總是把小兔姐姐掛在嘴上，也是因為喜歡。”
她雖然小，但是她懂得可多著呢。
“古靈精怪的丫頭，不知道等你長大了，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呀。”
“我才不要嫁人呢！”
林香不想嫁人，不想活成娘這個樣子，她想和奶一樣，當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女人。
趙芳看著眼前的林香，恍惚間好像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小時候，她也跟自己的娘說過，她不要嫁人，她要一直陪在娘親的身邊。
隻是後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推著自己走，自己也變得身不由己起來。
不過至少自己的孩子，她可以保證不會像她那時候一般，有太多的無能為力。
“娘隻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林香靠在娘的懷裏，看著眼前的弟弟，她忽然想到娘每一次生產都那麼的痛苦，“娘，現在你跟爹爹已經有了弟弟，那你以後是不是就不生了？”
趙芳摸了摸林香的小腦袋，“娘也不知道。”
“你都已經生了四個孩子了，每一次生產都那麼痛苦，我不想讓你再受這樣的苦。”
“每個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都要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那為什麼還要一直生個不停？”
這個問題，趙芳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想，應該是這世道就是如此的，每個家庭，都生了許許多多的孩子。
隻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的活到長大，很多孩子在幾歲的時候，可能因為一場發燒，就被閻王爺帶走了性命。
“娘不知道，我想等你長大了，應該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林香歎了口氣，“好想要快點長大呀，小團子，你想不想快點兒長大？”
小團子不明白長大是什麼意思，她把大拇指塞在自己嘴裏不停的吮吸著，“姐姐，長大是什麼？可以吃嗎？”
林香戳了戳她的雙下巴，“小吃貨。”
小團子沿著床爬到床邊上，看著躺在搖床裏的小弟弟，小弟弟軟軟的，小小的，好像一個大饅頭，聞起來還有一種香噴噴的味道呢。
要是啃一口的話，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想著想著，臉就湊了上去。
然後張開嘴巴，啊嗚一口，將弟弟的小臉蛋咬在了嘴裏。
弟弟猛地被尖利的牙齒咬到，疼痛的感覺讓他哇哇大哭。
小團子不明白弟弟為什麼會哭，她茫然無措的將弟弟的小臉蛋吐出來，“弟弟不好吃，弟弟為什麼要哭？”
趙芳連忙把弟弟抱起來，輕聲細語的安慰著。
不過，她還是溫柔的摸了摸小團子，“小團子，弟弟是弟弟，不是食物，不可以吃的，下次不能這麼做了，知道了嗎？”
小團子歪著頭，想了想，弟弟不是可以吃的東西，弟弟被咬了是會哭的，哭聲又大又吵，她下次還是不吃弟弟了吧。
“娘親，小團子知道了。”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