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拳要懂點拳理，所以拳經很重要。學拳不讀拳經，猶如外出旅游不研習地圖，注定勞而無功。”
“明白了，老師。”
在經得老師的同意，楊毅便將箱子搬回自己的房間，這一箱子書還挺沉的，打底至少有一百斤，如果換成以前拿起來可沒這么輕松。
楊毅連夜開始整理，道家的典籍，拳腳兵器等給分開。
拳經是手抄的可以理解，但這印刷版的是什么情況。
有種古街地攤賣秘籍的既視感。
楊毅拿起一本《八卦拳學》的書籍，上面不光寫著出版時間，還有售賣價格。
價格是按大洋算嗎？
有出版的拳譜就算了，竟然還有報紙！
有些手抄本上，還有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剪貼報，楊毅一看還真是講解拳術的。
（將拳術發到報紙是真的，民國時部分武術大家，會在報紙上刊登自己的武術理念，不過會刊登的人比較少，當時大部分拳師都不識字，武術傳承都是‘口傳’，而且當時拳術都是各家立身之本，哪會將自己的本事隨便亂傳，所以孫宗師在那個年代才顯得格外耀眼，甚至都將自己畢生所學都給刊登到報紙上)
真正讓楊毅頭疼的是拳經的內容，大多數都是以文言文為主。
稍微白話一點的還好，像什么：人得五臟以形成，即由五形而生氣，五臟實為生性之源、生氣之本，五臟名為心、肝、脾、肺、腎是也。心為火，而有炎上之象；肝為木……
這肝呀脾呀可以理解代表著不同寓意，雖然不明白這寓意具體代表有什么作用。
還有一些更離譜，竟然有七律句。
什么‘拿住丹田練內功，哼哈二氣妙無窮，動分靜合屈伸就，緩應急隨理貫通……’
‘丹田’可以理解，‘內功’是啥，指內勁還是真氣？這還好，可以猜下，‘哼哈二氣’是什么鬼？又動又靜，又緩又急的是什么意思？
初讀著有種微言大義的感覺，但細細品讀幾遍怎么有點生搬硬套，甚至故意湊數硬要擠成對仗工整的樣子。
一些拳譜也曾經過多次流轉，空白處還會有一些注釋與自己的見解，因為每個人的筆跡都不一樣，后來者通過字跡也能看出。
注釋一樣還好，有些見解都不盡相同，甚至因為對上一任的注釋有異議，在注釋后面罵起來了。
更離譜的就是有時一個句子，連著四五人注釋都不一樣，注完后還要罵一下前面的人。
擱這里玩貼吧蓋樓呢，沒想到以前的人也挺會玩的。
但這就苦了楊毅，記憶技巧是需要方法的，方法也意味著需要規律。
不說這種獨特的文體，旁邊注釋也肯定要記下的，不管是不是對的，錯的也可以借鑒，但就是因為如此，一本兩三萬字的醫典可以輕松記下來，幾千字的拳經拳譜愣是一個晚上沒背下來。
搞得楊毅第二天都有些精神恍惚，連在走樁時都頻繁走神。
老爺子見狀直接叫停。
“今天是怎么回事？”
練拳需要心到手到，這狀態肯定不行。
楊毅將遇到的情況道出，老爺子聽后則‘哈哈’大笑。
“經書就像地圖，同樣的地區，十年前的地圖，跟十年后的都不一定一樣，就拿《道德經》來說，更是經過上百次的修正，還是不是原來的意思都不一定，不要去理會那些注釋，你先整體認真通讀一遍，記住是‘認真通讀’，不是背！第二遍時候再看注釋，不用想‘他們’說的對不對，可以試著理解，但不要真的當成真理鐵律，萬事萬物都在變化，沒有什么是真理唯一，可能有一條規律在當下適應，之后就不一定了。”
楊毅沉默半響，隨即向老爺子鄭重地行了一禮，“謝老師！”
老爺子微笑著問道，“知道為什么拳經叫‘經’嗎？”
“不知道。”
楊毅搖頭。
“‘經’不是讀的，是‘悟’的，得用心悟，只有你覺到悟到才是你的，不然別人就算在旁邊注解上十遍，百遍見解，你依然看不懂。還有多看點醫書，能鑄書立作的宗師，對道經都有研究，更是精通醫術，拳經里的大部分術語其實都與中醫有關。”
“明白了，老師。”
“好了，去用高臥休息一下，恢復下精神，等下開始走磚。”
“是。”
在楊毅走后，一旁也在晨練的云苓才收起架子，跟做賊似的看了一眼楊毅離開的方向，隨后才沖著自家老爺子豎起大拇指。
盧老頭則瞪了她一眼，云苓縮著腦袋吐了吐舌頭。
“不過阿公，這真沒問題嗎？會不會太快了？”
拳經是要看，但也分什么時候看，楊毅樁功剛入門，這時候正是打基礎的時候，用道家的說法就是百日筑基。
當然‘百’不是真指一百天，是虛數，不過用‘百’也代表了時間的長度，需要受者有一定時間的去經歷，來完成心理上的蛻變，筑基不光是身體，還有心靈的意思。
而楊毅真正算起來，從開始到現在才一個月，這就開始接觸拳譜經書，顯然已經不是快了，完全就是坐飛機，根本就是揠苗助長！
就算傳統武術世家，對自家子弟的教導也都是在打熬筋骨兩三年后，才會開始慢慢傳授拳經的。
因為在這打熬筋骨期間，師父在言傳身教中都會傳授一些武術經驗，這些經驗就包括拳經中的術語。
如腰又稱為橋，也有叫髖、胯、丹田、大龍等等稱呼，不同的意境下又代表不同的意思，或內或外。
不然就會出現楊毅這樣的情況，看完拳經一臉懵，根本理解不了拳經里的意思。
老爺子冷哼一聲。
“還不趕緊練去，你有楊毅一半的努力，我都用不著這么干。”
說完越想越氣，作勢欲打，嚇得云苓拔腿就跑，躲得遠遠的，走起了架子。
一刻鐘后。
“磚頭不比平地，磚頭下面還有沙子會滑，需要守住大龍，下盤要穩……”
老爺子踩上去親自示范了一下。
當楊毅自己上時才發現，并不是那么簡單。
不光要時刻注意腳步的大小，還有重力的控制，不然就直接踩著磚滑出去了。
導致他經常下意識地低頭，這時背部就會挨棍子，老爺子每次都能敲在筋骨上，疼得那是不要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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