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自殺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了嗎？”樂笙然輕輕問她，眼神睿智的看著她。
馮枝枝心下驚駭，她想自殺的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包括她的奶娘，她知道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把她嫁給刺史換取他們想要的東西。
她死了，馮成泰無法交差，只能把馮姝嫁過去，那刺史已經五十歲了，府上姬妾無數，過去也是受折磨，與其這樣過，倒不如去死。
她逃不出金陵城，金陵城的妙齡女子出不了城，她們不是人，而是待價而沽的貨物。
馮成泰用她換太平，換馮姝一個美滿，憑什么！
“為什么救我？”她懷疑，不信任，也害怕，沒有人說要救她，她就像溺水的人看見一根稻草，既想握住，又怕那是拉她如深淵的水草。
“活著能解決的問題，為什么選擇死呢？不過這個回答，你可能不滿意，那么我來告訴你，你活著的價值。”
樂笙然目光有著淺淡的溫柔，她不是一個情緒很豐富的人，只是在面對這些生活在苦難中人的的時候，她會盡可能的在當下表現出她認為恰當的情緒。
“你很有經商才能，未來你會是金陵城最大的富商，與他國進行錢物互換，帶動金陵城百姓們過上富庶的生活，你會是月國第一個女富商，且也是月國的有功之臣。”
樂笙然輕輕說完，馮枝枝聽得無比向往，她心中震撼不已，“我會這么厲害嗎？”
“是，不要小看自己。”樂笙然回答了她。
馮枝枝提出疑問，“你怎么知道這些呢？”
樂笙然淡淡一笑，“我來自清心觀，我會卜算。”
聽到清心觀，馮枝枝對她的懷疑減半，“你知道我要死，所以來救我的？”
“對。”
“我聽說過清心觀的人，都是很好的人。”馮枝枝垂下腦袋，在她聽到的故事里面，清心觀的人神之又神，特別是國師。
“你愿意相信我了嗎？”
馮枝枝緩緩點頭，“你長的這么好看，騙我做什么呢？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我在意的人都要死了，我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是指你的奶娘嗎？”樂笙然問道。
馮枝枝很意外，“你知道？”
樂笙然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看了她身后的高墻一眼，那里面的人并不無辜。
“如果你死，代替你嫁的會是兩個無辜可憐的女孩，你奶娘也會死，但你活著，她也能活著。”樂笙然說話時，語氣很平和，不是毫無人性的冷漠，卻也不會熱絡的與之共情。
馮枝枝吃驚的搖著頭，“可如果我活著，我就會嫁給刺史為妾，一切都不會改變。”
樂笙然道：“所以我來改變你的命運。”
馮枝枝對上她的眼神，心神激蕩，她愿意賭這一次，她撲通跪下，“姑娘，我要怎么做？”
樂笙然扶她起來，“你只需要相信我，然后跟你奶娘服下假死藥，你父親發現之后定然會將你們扔出府，我們會帶走你，你去找你外祖……。”
聽到這里，馮枝枝拼命搖頭，面如死灰的要哭出來了。
“姑娘，我們出不去這金陵城，這金陵城里面的妙齡女子出不去，你知道刺史有多少姬妾嗎？你很難想象里面有多少女子，有很多外地走到這里的女子，都被迫留在了這里。”
“這里的刺史就像是一個封地的王，他主宰整個金陵城，他府上的姬妾，他膩了就轉手賞給長史，司馬，縣尉他們，那些女子就像是一個貨物一般被輾轉交換。”
“他有權有財，一眾官員皆是一丘之貉，想要家里富貴，過的安寧，就會有像我父親這樣的人出現，舍棄一個女兒嫁進刺史府，換取一家子富貴。”
“馮府本就過的不差，平日里趨炎附勢跟著刺史也沒做什么好事，他恨我，所以想把我扔出去給刺史，而他能做刺史最貼心的狗奴才。”
馮枝枝說到最后神色已經麻木了，這些于外地人而言是驚人秘聞，但對他們而言這是太尋常不過的事了，從來沒有人能夠拯救他們金陵城的人。
樂笙然面上沒什么情緒，握劍的指節已經隱隱發白，金陵城從內而外都腐爛了，要想解救百姓，金陵城所有的官員都必須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死太簡單了，無法抵消他們多年來做的惡。
“你只管去找你的外祖，這里放心交給我。”樂笙然松了松握劍的手，讓自己完全的冷靜下來。
那種自信堅定，讓人充滿信任的眼神，讓馮枝枝徹底沒了顧慮。
“謝謝姑娘。”馮枝枝強忍著沒有哭出來，不管怎樣，都不會筆之前更糟了。
樂笙然把藥遞給了她，馮枝枝拿著藥揣進懷里，然后又從狗洞外爬了進去。
樂笙然看著她進去之后，這才離開，她走的隱蔽處，為的就是少有人注意到她，走出巷口，一左一右閃現出兩名佩刀兵卒，他們壓著刀鞘，一臉的高高在上。
待她走近了，趾高氣昂的丟下一句，“跟我們走一趟。”
樂笙然掃了二人一眼，冷冷道：“去哪兒？”
“你是外地來的，依著規矩要去刺史府拜見刺史大人。”他們潛伏在城里，盯著那些外地來的人，他們男子可以離開，但必須是對這里情況毫無所知才能走。
不過眼前這個男子長的漂亮，極有可能是女扮男裝，而且行蹤可疑，很值得送到刺史府去。
樂笙然面無表情的道，“這種規矩，聞所未聞。”
兩人互看一眼，他們遇到太多這種情況了，不過眼前這個皮相非常出色，傷著了回頭不好交差。
“奉勸一句，不想受傷就乖乖跟我們走，否則……。”
話未說完，清月劍就已出鞘，一劍就橫刺了兩人咽喉，一聲悲鳴都沒有發出，兩人就悶聲倒了地。
在方才看到二人臉時，就已經看到了他們的命，作惡多端，死不足惜。
執著清月劍將血在他們身上擦凈，然后才收劍入鞘，身上未沾絲毫血跡，從容的走出巷子。
這里是他們選的地方，安靜，無人，好方便帶走她，但如今他們死在這里也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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