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聽著那兩個醫生的催促，嘴里應著：“來了來了。”
但是動作上卻沒有停頓，而是一手就掀開了面前的枕頭。
“你還在干什么？0139號病人？”
周白的目光，從0201號病人枕頭下方，壓著的那兩個耳塞上面移開。
轉身假裝無事發生地走到了門邊。
但整個心，卻控制不住地一直往下沉。
0201號病人能夠看見紅色規則的世界了？
重度患者的病人，隔一段時間就需要電擊一次。
這就證明了，電擊的效果并不是永久的。
那么，0201號病人，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恢復的呢？
周白跟著那兩名醫生來到了診斷室。
診斷室內，趙醫生拿著本子，坐在了桌子前方。
在他的右邊，戴著眼鏡的小樸，同樣手里拿著個本子在紀錄著東西。
而左邊，臉上留有個刀疤的老墨，則是低著頭，不時把玩著手里的小刀。
兩個叫周白過來的醫生，把他送過來后，便走了出去。
于是，周白便看到，這間診斷室里，除了他們三個之外，趙醫生的身后，還站有七個人……
再加上帶周白自己，那么這間不算大的診斷室里，就有十一個人……
周白看著診斷室里烏泱泱的醫生們，頭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本來，周白從0201號病人的口中得知，趙醫生剛剛過來通知的時候，是帶了五個人。
那么周白至少還能夠說出一個比較相近的數字。
但是，現在0201號的話也做不了數，那么這道題，周白又該怎么答？
他有氣無力地自己坐到了趙醫生的對面。
然后就看到老墨停下了手中玩刀的動作，朝著自己，立刻笑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周白只能扯了扯嘴角，看了老墨一眼，又假裝隨意地看了小樸一下。
期盼著這兩個“伙伴”，等下會不會給自己放放水。
趙醫生一本正經地看了周白一眼，把手中的文件，翻到了屬于周白的那一頁。
“我現在開始對你做病情診斷。
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但是你所做出的任何反應，都會成為我判斷你的病情的依據。”
還是一樣熟悉的開場白。
已經有了一次經驗的周白，這次的目的，是在不會被送去輕度患者病房的前提下，盡量爭取高分。
好讓自己能夠擁有更多可以作死的資本。
“第一個問題。
我們這個病房里面，現在一共有多少人？”
周白一聽這個問題，瞬間就瞪了瞪眼睛。
難道不用先上開胃菜嗎？
第一個問題就這么猛，這樣真的好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道題，好像是值一百分……
周白連忙抬起頭，朝著趙醫生的身后，又再看了一遍。
一、二、三、四……十，周白看到的，還是一樣有十個人。
但是趙醫生看見的，一定沒有這么多人。
周白仰著頭，看向趙醫生的身后。
只見兩個站立著的醫生，看到周白望向他們的目光，突然就露出了有些詭異的笑容。
周白瞬間覺得后背有些發涼，連忙把目光，從他們兩個的身上移開。
如果這兩個醫生，趙醫生都看不見的話，那么周白應該回答的數字，是不是“九”？
可是這個數字，會不會太多了些？
只是診斷一個病人，有必要安排這么多醫生嗎？
周白求救的目光，望向了老墨。
而老墨則立刻心領神會地悄悄對著周白，比出了一個“四”的手勢。
周白一看，立刻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現在嚴重懷疑老墨是在坑自己。
因為這個數字，和自己看到的，實在相差太大了。
他假裝思考地用手捂著臉，實則是偏了下頭，偷偷地看向了小樸那邊。
小樸當然也對周白做出了提示。
只不過，他向周白比出的，居然是一個“三”的手勢。
“四”和“三”……
為什么連老墨和小樸，也會給出不同的答案？
難不成，他們其中也有一個被污染了？
這看起來也不像啊。
如果是被污染了，那他們給出的答案，就應該是周白所看到的“九”才對呀。
周白糾結地放下了雙手。
然后就對上了趙醫生盯著自己的嚴肅目光。
“這個問題有很難回答嗎？
再給你三秒鐘思考。
倒數三秒后還沒有回答出來，就算你答錯。”
周白看向了趙醫生身后，那七雙盯著自己的眼睛。
剛打了個冷戰，就聽到趙醫生已經開始計數。
“三、二、一……”
周白閉起了眼睛，在趙醫生宣布自己沒有作答前，大聲地喊出“三”這個數字。
“三、三個……
這個房間里，只有三個人！”
周白喊完，睜開了眼。
然后就看到趙醫生身后的那七雙眼睛，全部變得冰冷起來。
而趙醫生對此并不知曉。
而是苦惱地拿著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答多的情況很常見。
那他這種答少的，我有該怎么給分呢？”
老墨無奈地伸出四根手指，拍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四根手指都比得這么明顯了，他的兄弟為什么還會數漏。
而小樸這時，卻是笑著轉頭對著趙醫生說道。
“他說三個人，有可能是漏數了他自己。
這種情況，經常會發生。”
趙醫生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有道理。
但是0139號病人這個問題，也不能算答對。
這樣吧，這道題不扣分，也不加分。
他的分數還是一樣，先清零吧。”
趙醫生說完，拿著筆就在周白的資料里面，填上了他的新分數。
填完之后，抬起頭，正想要繼續問下一個問題的時候，卻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完了，完了，電擊房里的機器要壞掉了！”
“0201號病人！你是有病吧？”
“完了，快來人啊，快來搶救電擊房！”
趙醫生一聽屋外的動靜，趕緊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走出診斷室，抓住門外一個奔跑著的醫生，便問道。
“出什么事了嗎？”
那個醫生大口喘著粗氣：“趙……趙醫生，有……有個病人被診斷為重度患者，剛……剛被送去了電擊室……”
趙醫生著急地追問道：“那和電擊房的機器壞掉又有什么關系?”
那個被抓住的醫生，回想起剛剛所看到的畫面，現在都覺得有些辣眼睛。
連要說出來，都有些支支吾吾。
“因為……因為那個病人，他……他……他對著機器，撒……撒了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