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士打開大門。
然后周白就看到她，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后，看起來有些疲態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好，來送貨的是你吧？”
周白將提在手中的塑料袋打開，露出了裝在袋子里面的五瓶藥片。
“對的。你看一下。”
孫女士伸手接了過去。
然后，屋子內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孫女士馬上露出著急的神情，提起袋子，立刻就跑了進去。
周白愣了愣。
他看著沒有關閉的大門，再看看自己已經被拿走的貨，便也跟著走了進去。
院子內，有幾個正在玩耍的小孩。
他們看到有陌生人進來，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后有些戒備地望向周白。
周白指了指屋子里面的孫女士，連忙對著這幾個小孩解釋道。
“別誤會，我不是壞人。
我找你們，孫……孫老師。”
周白不確定這里是不是一個幼兒園。
如果說，這里是一個幼兒園，那么里面看起來，又實在太像一個普通的家。
如果說，這里不是一個幼兒園，那么里面的小孩，又實在有些多。
單單院子里面正在玩耍的小孩，就有七、八個。
那幾個小孩，聽到周白的解釋，才有些放松了警惕。
這時，一個坐在秋千上，頭上扎著兩個小揪揪的小女孩，對著周白，奶聲奶氣地說道。
“那不是我們的老師。”
周白笑著走到她的旁邊，問道。
“那她是你們的什么呀？”
然后，院子里七、八個小孩，便都搶著回答。
“媽媽！”
“那是我們的媽媽！”
“那是我們最愛的媽媽！”
小朋友們提起孫女士，氣氛立刻變得十分的熱烈。
鬧哄哄的，都搶著要跟周白說話。
周白笑著看向他們的臉。
卻在他們所有人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長相相似的地方。
這個時候，屋子內的哭聲，才終于停了下來。
孫女士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然后，有些錯愕地看到周白站在院子里面。
“是……是還有什么事情嗎？”
周白無奈地看向了她。
“孫女士，你剛剛好像還沒有付錢。”
孫女士這才想了起來，連忙不停地向周白道歉。
“抱歉，抱歉。
我剛剛聽到孩子哭了，就有些著急。
你再稍等一下，我進去拿錢。”
周白點了點頭，“沒事，不急。”
孫女士說完，就又跑向了屋子里面。
周白看向她的背影，在心里，猜測著這個地方所發生的事情。
二十瓶藥片。
屋子里這么多的小孩。
恐怕，藥片便是為這些小孩買的。
周白看著孫女士離開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這時，秋千上的小女孩，拉了拉周白的衣角。
“叔叔，我們媽媽還單身。如果你喜歡她的話，我可以幫忙。”
周白一聽，額頭上立刻冒出三道黑線。
首先，周白不是叔叔。
其次，周白只是在思考問題。
最后，小孩子不要亂點鴛鴦譜！
周白剛在心里，吐槽完不懂事的小孩，便看到孫女士走了出來。
她把錢遞給周白。
周白拿到手中，數了數，然后放進口袋。
接著，孫女士就送著周白，走出了門口。
周白停下腳步，看向院子里面，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孫女士也同樣，看向了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小孩子們。
“沒事。這并不是什么不能說的秘密。
這里面的小孩，其實都是被父母遺棄的。
所以，我才把他們都帶了回來。
我想著，雖然我的能力有限，但是，至少讓他們有個溫飽，還是能夠做到的。”
孫女士說完，卻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周白猜想，她這一聲嘆息，可能不僅是因為，要養活這么多孩子的壓力。
還有可能，是因為那二十瓶白色藥片。
在這么密集的空間里面，如果有一個感染的小孩，很有可能，其他孩子也很難幸免。
周白看了看她的表情，然后斟酌著用語。
“你能跟我描述一下，病人的病情嗎？
我雖然是銷售員，但是也有經過專業的培訓。
懂得一些用藥的原理，或許可以幫到你。”
孫女士回頭，看向街道。
見街道上空無一人，才小聲地說道。
“D市的專家說，這種病，是一種精神疾病。
這些小孩子發病的時候，和專家描述的癥狀幾乎一樣。
暴躁、易怒、具有攻擊性、有時候還會說胡話。
于是，我便按著專家的推薦，購買了你們公司的藥片。
藥片確實很有效。
孩子們，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她說完，又謹慎地看了一眼街道。
“很抱歉，因為大家都很歧視得過這個病的人。
所以……我必須小心一點。
我不想孩子們以后的生活，會受到影響。”
周白理解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他也開始有點明白，為什么每次打電話的時候，剛說出公司名字，就被掛斷了。
周白猜測，那些人，應該只是受到輕微的污染。
吃了白色藥片后，就沒有再復發。
又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得過病。
所以，才不想和制藥公司，再有任何的聯系。
不過，如果這套理論成立的話，那么里面的小孩，可能污染程度，會比想象的，又更嚴重了一些。
周白嚴肅地看向了孫女士，“病人這次復發，和以前的癥狀，還是一樣的嗎？”
孫女士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然后才說道。
“和以前一樣。”
周白這才松了口氣。
“那就好。如果有任何的不同，記得一定要及時和我們聯系。”
孫女士點了點頭。
“謝謝。我會的。”
周白和她告別后，便往回走去。
公司并沒有規定回去的時間。
按門衛的說法，可能只要六點前回去就行。
于是，周白便不緊不慢地走在街道上。
一路上，周白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城市。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都是一些在努力生活的人們。
如果不是特意記起，可能還會以為這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但是，周白卻深刻的知道，這看起來平靜的水面下，其實暗藏著洶涌澎湃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