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
陽光和煦,濤聲陣陣。
一百余人依然干勁十足地挖掘著泥土,不少人抬著木頭過來,在秦懷道的指揮下開始打樁蓋棚子,一切井然有序。
“鏜!鏜!鏜!”
忽然,一陣密集的鑼聲響起,忙碌的人放佛被按下暫停鍵,一個個停下手上的活,扭頭看向大海方向,臉色一肅。
秦懷道初來乍到,不明就里,隱隱感覺出事了。
有人沖過來,大聲喝道:“全部回山坳,安撫家人,不得亂跑。”
忙碌的人紛紛拿起工具往山坳沖,一個個臉色陰沉,默不作聲。
尉遲寶林沖到秦懷道跟前,急忙說道:“示警的信號,應該是崗哨發現海上有人過來,有可能是海盜。”
“海盜以前來過?”秦懷道驚訝地問道。
“從未來過,我等在這兒非常隱蔽,住的山坳在海上看不見,每天海上沒人的時候才出去打理鹽田,就是怕暴露,沒想到還是暴露了。”
秦懷道臉色一變,做得如此隱蔽沒理由暴露,除非有人透露消息,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扭頭看向護莊隊幾人:“全體都有,打開箱子,拿出連弩準備戰斗,動作快點。”
“遵令。”護莊隊所有人急匆匆跑向山坳。
連弩是管制兵器,來的路上不能暴露,已經到目的地,又有海盜來襲,用不著再藏著掖著,秦懷道看向另一人喝道:“通知運輸隊迅速趕來參戰。”
“遵令。”對方抱拳,匆匆去了。
“走,看看去。”秦懷道冷著臉往前沖。
尉遲寶林趕緊跟上,兩人很快沖到一處制高點,發現大海上出現無數海船,秦懷道粗略數了一下,有五十艘之多,距離還有些遠,看不太真切,從船只大小判斷,每艘船起碼四五十人,也就是說來敵在二千到三千之間。
“人數可不少,這伙人來得蹊蹺。”秦懷道冷冷地說道。
“管他的,殺了就是,正憋得慌,我這邊運輸隊兩百人,加上一百護衛,一共三百人,都是能戰老兵,你帶來多少?”尉遲寶林不在意地說道。
經過利州土匪、府兵伏擊之事后,秦懷道將運輸隊做了改制,每支運輸隊一百輛大車,安排一百名車夫,再配備一百名護衛,一百名是朝廷規制,都是退役老兵,戰斗力不俗,與此以來,運輸隊就比以往多了一百人。
秦懷道帶來一支運輸隊,雖然只有一百護衛,但物資太多,調了兩百輛大車,也就是兩百名車夫,一共三百人,加上尉遲寶林這邊三百人,合計六百人,外加五十名護莊隊員,兵力并不算少。
“我先帶人沖殺?”尉遲寶林提議道,眼中滿是殺氣。
上次重傷,一肚子邪火憋太久,恨不能殺個痛快。
“不行,不能蠻干。”秦懷道果斷拒絕,指著前方說道:“前方地形平臺,無遮無擋,海盜靠岸后必須沖過來才行,五百丈左右寬度,沖上來需要點時間,弓箭手搶占兩邊制高點,逼他們從低洼處沖進來。”
四周地形是兩邊略高,中間低,低洼處雜草樹木已經被清理干凈,準備挖海溝,視野開闊,只要占據兩邊高低,海盜只能從低洼處沖進來。
尉遲寶林戰斗經驗豐富,一點就透,提議道:“我去安排,一邊部署一百弓箭手足以。”
“別慌,聽我說。”
尉遲寶林喊道:“弓箭手部署到位后不要先動手,除非海盜也想搶占制高點,我帶人去低洼處集結,暴露位置,吸引海盜全部上岸殺過來,等海盜近身后弓箭手再忽然動手,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明白,我去部署。”尉遲寶林急匆匆去了。
這時,大批運輸隊沖過來,在尉遲寶林的命令下,弓箭手沖向兩邊制高點,秦懷道則帶領其他人直奔工地現場,砍伐過來的樹木堆積在一起,這一刻成了最好的掩體,秦懷道站在樹木堆上,居高望遠,見大批海船快要靠近。
船帆被風灌滿,形成強大動力推動船前進,高高的桅桿上掛著骷髏頭,還有不倫不類的旗子迎風飄揚,甲板上占滿了人,一個個光著膀子,拿著砍刀,神情冷厲,煞氣沖天。
一些人頭上綁著白色布帶,迎風飄飛,正貪婪地和身邊人說著什么,引來無數人轟然大小。
看到這一幕秦懷道已經可以肯定來者是倭寇,至于是海盜還是正規軍,回頭抓幾個活口審審就知道,尉遲寶林也上了樹木堆,并肩而立,看著前方說道:“像是海盜,得有兩三千人,這不合常理,正常而言,海盜不是幾百人一伙?”
“一會兒殺光了問問不就知道。”
“有道理,怎么打?”尉遲寶林嘿嘿笑道,渾身是膽,并不在意兵力懸殊。
“海盜弓箭手不多,可能和海戰習慣有關,威脅不大,吸引過來正面剛,一個不能跑掉,這幫人來的蹊蹺,必須搞清楚原委。”秦懷道殺氣騰騰地說道。
“那簡單,我帶一百人沖上去吸引他們注意力,再引過來就是,海盜看不到人會起疑心,散開了沖過來反而對我們不利。”尉遲寶林提議道,見秦懷道點頭答應,兩眼一亮,喝道:“護衛隊隨我來。”
一百專門負責山坳日常護衛的人迅速沖上去,手持盾牌和戰刀,沒有弓箭手,但都穿著步兵甲,堂堂鄂國公尉遲恭嫡長子,悄咪咪弄點步兵甲不難。
秦懷道看看身后已經列好陣的運輸隊,無一不是久經沙場的百戰老兵,沒人慌亂,緊張,反而眼睛里跳動著濃濃戰意,士氣可用,喝道:“剩余弓箭手散開到兩邊山腰,找灌木叢藏好,敵人一到,自由射擊,如敵人追殺,邊打邊退向山坡,運動中逐一消滅追兵,之后反殺上來。”
“遵令!”剩余弓箭手迅速應道,一分為二,散開向兩側。
這么一來,兩邊山坡上是弓箭手,山腰上也是,海盜想要從兩邊迂回過來就必須付出代價,秦懷道掃了眼剩余眾人,還有兩百左右,個個持盾和戰刀,隊列整齊、森嚴,心中大定。
“拿我兵器。”
一聲怒吼,戰意沖天。
馬上有護莊隊員送上來兩把锏,這是秦懷道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鋼锏,锏中藏刀,敵人不是重甲兵,甚至連戰甲都沒用,用锏反而不合適,秦懷道抓住雙锏,按住機關一擰,拔出里面的刀。
刀身雪白,倒映著陽光,一股寒意爆發。
這一刻,秦懷道宛如戰神附體,目光冷厲地看著正在登陸的海盜,還有迎上去的尉遲寶林,將心中的疑惑壓下,一動不動,耐心等待。
不管什么陰謀詭計,打出來就是!
前方。
尉遲寶林帶人沖上去,顧不上會踩臟鹽田,心里面那團邪火越來越烈,死死盯著前方開始沖鋒的海盜,喝道:“一群雜碎而已,兄弟們,隨我殺——”
“殺——”
明明只有一百人,卻喊出上千人的氣勢。
戰刀在陽光下獵獵發光,冷漠,銳利。
海盜也不甘示弱地沖上來,不少人光著腳,甚至光著上身,嗷嗷大叫,兇殘,狂妄,如一群地獄里鉆出來的惡魔,氣勢絲毫不弱。
“休休休!”
有海盜開始射箭,一支支羽箭呼嘯而來,撕裂虛空,如毒蛇飛竄。
尉遲寶林舉盾擋住一支羽箭,腳下不停,狂沖上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
“殺——”
一聲暴怒,尉遲寶林一刀勐噼過去,放佛要將心中的邪火全部發泄,刀光如一道匹練乍現,緊接著一顆丑陋的腦袋被砍飛,鮮血狂噴。
“死開!”
尉遲寶林一腳將無頭尸體踹飛,盾牌一蕩,狠狠砸中一人腦袋,直接將人炸飛,另一手戰刀勐噼,輕松撕開一人脖子。
一招,雙殺!
兇悍的讓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