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巷別墅與外界相比，還是一如既往的歲月靜好。外界的血雨腥風，完全被隔絕在外。
進入道子巷別墅后，便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一行人回到九號別墅，都是十分高興。
這里每個人都不是頭一回來九號別墅，關于九號別墅的記憶，都是十分完美的。
來到九號別墅就意味著有大餐可以吃。
而在詭異時代，大餐對每個人的吸引力都是巨大。
袋鼠大老等人的研究雖然進入一個瓶頸期，但是該做的研究還是要繼續的。
不過江躍既然來了，袋鼠大老等人自然是要見一見，交流一下最新動態的。包括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得知前天晚上一戰，詭異之樹的羽翼被剪除，所有代理人幾乎是全軍覆沒，高嘉玉等人倒是十分高興。
密切關注星城局勢的她們，自然也知道了星城現在大致的情況，知道詭異之樹是星城現在面臨的頭號大敵。
她們現在所做的一切研究，也都是明確指向詭異之樹的。
羽翼被剪除，至少詭異之樹要在地表世界作祟，一定會縛手縛腳。
這無形之間也就等于為她們的研究爭取到更多時間。只要詭異之樹的進化之路沒有那么順利，就意味著她們這邊有更多時間來研究對付詭異之樹的辦法。
袋鼠大老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對此卻沒有多少喜悅欣慰。
“事是好事，但不值得這么高興。”袋鼠大老潑起冷水。
高嘉玉小心問道：“沒了這些代理人為虎作倀，詭異之樹想要在地表世界作妖，也就沒那么容易了吧？”
“話是這么說，可詭異之樹要培養新的代理人，也絕沒你們想象中那么難。這種世道，愿意聽它使喚的人類，可別太多了。”
“那不能夠吧？給地心族賣命，那不等于做人類的叛徒嗎？”崔自力有些不確定。
袋鼠大老翻個白眼，對這種幼稚的言論，她甚至連回應的興趣都沒有。
要是換作以前的江躍，他也會贊同崔自力的觀點。就算人類有一些敗類沒有底線，但應該只是極少數。
可這些時間來的所見所聞，他發現他還是太天真了。
同為人類，人和人之間的觀念差別太大了。
有些人投靠詭異之樹，或許只是為了尋找更多的生存空間，純粹是為了生存罷了。
而有些人投靠詭異之樹，則是為了變強，為了通過力量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但也有一批人，他們什么原因都不需要，他們純粹就是為了跟其他人類對著干。出于一種報復的心理。
這種人在陽光時代或多或少都被生活吊打過，受過不少的氣，積累了許多負面情緒。
當詭異時代來臨，他們的報復心理爆炸。只要能讓其他人類倒霉，做詭異之樹的走狗又何妨？
什么人類的命運，什么覆滅的危機，關他們什么事？
甚至，他們骨子里認為，大家都完蛋，都覆滅，那才叫快意。
看到人類在他們的報復下垂死掙扎，那種感覺很爽。
哪怕最后他們也不會有好下場，那也沒關系。
他們壓根就不追求什么前途，他們要的就是其他人類在痛苦中掙扎，在絕望中滅亡。
他們享受的就是這種舔食他人痛苦的感覺。
聽到其他人類的哀嚎求饒，聽到其他人類的痛苦尖叫，他們骨子里就會有一種享受的感覺。
詭異之樹的很多代理人，有不少就是這一類人。
隨著幸存者越來越少，隨著陽光時代留下的資源越來越少，隨著幸存者之間的傾軋越來越嚴重，就一定會有得意的人和失意的人。
當那些失意的人，甚至絕望的人，遇到詭異之樹拋過來的橄欖枝，他們拒絕得了嗎？
幾乎是沒有任何抗拒力的。
袋鼠大老雖然沒有跟代理人發生過戰斗，也沒有親臨過任何戰斗一線，甚至都沒跟任何代理人有過交流。
但是，袋鼠大老曾經是那個詭異組織的大老，身份極高，獲得的內部信息也是極多的。
因此，袋鼠大老太了解人性了。
即便是在陽光時代，那些愿意加入那個詭異組織的人，不也是這一類人嗎？
當他們在現實生活中不如意，他們負面情緒是泛濫的，報復心理也是極為嚴重的。
若非如此，陽光時代加入他們詭異的邪惡組織，本質上就是反官方，翻社會的。
為什么這么多人趨之若鶩？
當初愿意加入那個地下組織的人，在詭異時代，就絕對不會拒絕詭異之樹的橄欖枝。
也許他們并不是不知道，一旦失敗，下場會十分慘。
他們也知道，選擇這條路是一條不歸路。
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加入。
這里頭僅僅是利益的誘惑嗎？不否認利益誘惑確實讓一批人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但也有一批人，未必僅僅是為了利益。
崔自力有點尷尬，想尋求認同感：“高師姐，你說，會有那么多人自輕自賤，好好的人不做，去給詭異之樹做幫兇嗎？”
高嘉玉雖然也是星城大學的，但她年紀稍微大一些，在社會上也摸爬滾打過兩三年，比起崔自力，她的人生閱歷無疑會豐富一些，也少了一些學生的書生氣。
“自力，想想當初抗戰的時候，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漢奸？我覺得袋鼠老師的這些話，有一定道理。代理人就像野草一樣，滅掉一批，肯定會新長出來一批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高嘉玉說著，朝江躍微笑點了點頭：“小江學弟不會怪我潑冷水，打擊你們的積極性吧？”
江躍笑了笑：“高師姐言重了，實際上我的觀點跟你一樣。代理人是不可能斬盡殺絕的。滅掉那批代理人，只是讓詭異之樹短時間內無法從容地在地表 地在地表世界肆虐作妖。”
“這倒是，沒有代理人在地表世界給它打掩護，這詭異之樹短時間內，很難掀出什么大風大浪來。”
江躍憂心忡忡道：“之前我從幾個代理人嘴里，也摳出了一些情報。詭異之樹最近下達了命令，讓代理人調查星城各大幸存者基地。很明顯，詭異之樹的觸手是打算伸向幸存者基地，打算培養更多的代理人。甚至是將大部分的幸存者都給鼓動過去。”
崔自力忍不住道：“能夠活到現在的幸存者，也沒有幾個是傻子吧？去給地心族賣力，那不是作繭自縛，自己挖坑埋自己么？”
“大部分幸存者，它肯定爭取不到。但是做一個假設，如果星城現在幸存者有二三百萬，哪怕是一百個人當中被他蠱惑到一個兩個，總數加起來也是非常恐怖的。”
用數據來說話，一切就更明朗了。
二三百萬的幸存者，星城肯定是有的。要知道，陽光時代，星城也是二千萬打底的人口基數。
哪怕幸存者十存其二，那也得有四百萬。
去掉幸存者的各種內耗，保守估計二三百萬應該是有的。
按照這比例，二三百萬幸存者，哪怕是百分之一，百分之二被詭異之樹給招攬去，那也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
幾百個代理人，就把星城搞的滿城風雨，人心惶惶了。
這要是再翻個一百倍，那還怎么防？
要知道，代理人跟幸存者是不同的。幸存者分散在星城各個角落，大的基地幾千上萬，小的基地三五百人。
不同的幸存者基地，他們占據一塊地盤，彼此之間為了資源甚至還會大打出手，相互排擠傾軋。
團結這種事，只能是停留在紙面上想想。
要讓幸存者們團結在一起，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而數萬個代理人，在詭異之樹的控制下，他們是可以擰成一股繩，至少可以做到表面上的團結。
一旦數萬人團結在一起，這個破壞力就十分可觀了。
甚至摧毀整個星城的構架，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畢竟，幾萬人的規模，已經是有些夸張了。
崔自力還是有些想不通：“就算有這么多幸存者沒骨氣，可詭異之樹要短時間內把他們培養起來，也不容易吧？”
“也不難，跟當初培養那幾百個代理人不一樣。當初是詭異之初，大多數人沒有及時覺醒，戰斗力幾乎為零。而現在，能活著的幸存者，基本上都是覺醒者，基礎很高，詭異之樹未必就要花太多時間去培養他們的實力。他要做的，只是給他們洗腦，讓他們信奉它的那一套。再給他們一些甜頭和盼頭。這些人很容易就會形成戰斗力，形成凝聚力。”
崔自力嘆一口氣：“要都是這些沒骨氣的混蛋，人類就真的徹底完蛋了。幸好，大多數人還是有底線的。”
袋鼠大老不耐煩道：“大多數人是有底線，但是這條底線，也是會因時而變的。現在說那么遠沒太大意義。對付代理人，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或許詭異之樹非常愿意你們這么干。”
高嘉玉不解：“詭異之樹愿意？這從何說起？”
培養代理人終究沒那么容易，滅掉一批，就是滅掉詭異之樹的一段心血，按理說，詭異之樹沒道理愿意吧？
“這還不簡單？你們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代理人身上，難免就會無暇分心關注詭異之樹。它偷偷躲在暗處猥瑣發育。你們覺得代理人是詭異之樹的幫兇，也許，他們壓根就是詭異之樹惑人耳目的棋子呢？”
袋鼠大老不愧是大老，語出驚人。
他提到的這個說法，便是江躍都有些吃驚。這是連江躍都沒有琢磨到的層面。
見眾人的眼神中透著半信半疑的意味，袋鼠大老澹澹道：“上位者的心思很難猜測。我只是站在詭異之樹的角度分析一下可能性。未必就一定對，但也不一定就不對。是否如此，還得看你們自己判斷。我在實驗室，可無法幫你們做判斷。”
江躍嘆道：“姜還是老的辣，袋鼠大老這一席話，真是醍醐灌頂，讓我如夢初醒。”
“你小子怎么也不說人話了？”袋鼠大老以為江躍拍馬屁。
江躍微笑道：“我是實話實說，袋鼠大老這個說法，確實打開了另一個思維角度。”
韓晶晶心有戚戚焉，感嘆道：“要是這樣的話，這詭異之樹的城府就太深了，太可怕了。我們以為傷到它的筋骨，也許對它來說，就只是相當于一個小小的擦傷？”
童肥肥也喃喃道：“這要真是詭異之樹玩的花樣，那這城府委實太嚇人。另一個角度來想，我們現在的情況也許比想象中還要悲觀許多？”
眾人臉上都勾起了擔憂之色。
按照袋鼠大老這個說法，詭異之樹這盤棋就下得太大了。
說人類上上下下被它玩弄于股掌之間都不過分。
反而是江躍，此刻卻異常冷靜。
“就算代理人只是它的幌子，只是它的炮灰，我們姑且這個推斷是成立的。但基本的邏輯，詭異之樹要進化，還得需要靈源。代理人覆滅，靈源的供應一定會受影響。所以，詭異之樹這盤棋下得再詭異，再神鬼莫測，它也繞不開這個基本邏輯。”
眾人聞言，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江躍繼續道：“它或許有它的布局，有它的陰謀。我們現在別無選擇，也必須堅定我們的節奏，不能陷入它的節奏，被它帶偏。”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冷靜。
袋鼠大老顯然沒打算教他們怎么做決定，擺了擺手，澹澹道：“我的陣地在實驗室，至于你們在外面怎么操作，我力所不及。好了，閑話也說夠了，小高，你們幾個跟我回實驗室。”
敘舊也敘了，該了解的情報也了解了。
高嘉玉和崔自力等人有些歉意地看了江躍一眼，跟著袋鼠大老起身準備離開。
前面的袋鼠大老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之前提到的地心族的圖紋和字符，我倒是想起一個故舊朋友。他是考古方面的專家，我記得他曾給我展示過一些奇異的文字和圖紋，說這有可能是考古界前所未有的發現。這些字符和圖紋，倒是跟你剛才展示的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