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蟲護法氣喘吁吁，極限的消耗讓他虛弱到了極點，仿佛一陣風吹過來隨時可能倒下。
他很清楚，再這么持續下去，再支撐十五分鐘，他百分百要倒地暴斃。
可任他哀聲求告，冰海大人好像根本沒聽到，臉上始終掛著那詭異又邪魅的微笑。
“冰海大人，我……”毒蟲護法滿頭大汗，臉上完全沒有一點血色，就像被抽干了似的，有氣無力地張著嘴，喘上半天氣，才能有力氣繼續說，“我，我真的不行了。”
冰海大人總算聽到他的話了，轉過頭來，悠悠看著毒蟲護法，臉上始終是那詭異的微笑：“再堅持一會兒，要相信你的潛能，千萬不要覺得自己不行。我覺得你還有潛力。”
毒蟲護法差點一口氣背過去，吃力道：“扛不住了，大人，你容我緩一緩，成么？”
說著，毒蟲護法身體搖搖欲墜，隨時要倒下的樣子。
冰海大人嘆一口氣，手心一攤，掌心中現出一抹晶瑩剔透的碧綠，這碧綠像是一枚圓珠，又像是一滴綠色的水滴，似固態又有幾分液態的樣子，看上去顯得十分詭異。
“唉，看來是真的扛不住了。念你辛苦一場，我送你一樁造化。這是樹祖大人親賜的生命靈液，有洗髓伐毛之功，可以瞬間重塑你的生命層次，讓你消耗的氣血瞬間恢復。”
按他這個說法，這生命靈液應該是功參造化之物，是天大的造化。
可毒蟲護法見到這綠色液體，本來就虛弱的眼神，一下子充滿恐懼之色，疲憊不堪的身體忍不住往后挪動，竟是跟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毒蛇猛獸似的。
不過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合時宜，沒準會激怒冰海大人，忙舔著臉陪笑道：“大人，我這愚鈍資質，配不上您的生命靈液。我覺得這等造化之物，應該賜予那些天賦更出眾的人，發揮它最大的作用。用在我這種沒什么可塑性的殘軀上，恐怕是天大浪費。屬下惶恐，不配領受啊。”
毒蟲護法之前還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說話有氣無力。
這時候竟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而且話里話外明顯是拒絕接受冰海大人這份“厚意”的。
.顯然，毒蟲護法對這綠色靈液多半知道一些內幕。
冰海大人臉上的微笑瞬間一收，語氣一寒：“怎么？你是在抵觸我的安排？還是信不過我？”
“不……屬下不敢，屬下說的都是真心話。我這身體條件已經沒什么可塑性，本身也不是什么天才覺醒者。只不過是運氣好，覺醒了毒屬性天賦而已。我這種冷門天賦，對身體要求不高，這種好東西用在屬下身上，確實是大材小用。”
毒蟲護法一個勁試圖辯解，只是他的這種辯解顯得蒼白無力。越說越是心虛。
尤其是被冰海大人那么死死盯著，毒蟲護法更是覺得渾身每一根寒毛都不自在，仿佛自己心里那點小算盤，完全被對方洞悉。
“我最后說一遍。”冰海大人淡漠道，“如果你還是不識好歹，抵觸本座的安排，那么，我只能視作這是一種公然背叛。”
“不，不，屬下對大人忠心耿耿，怎會公然背叛大人？”毒蟲護法連連磕頭，“大人，請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只愿意為大人效死命，只求一條活路。”
“呵呵，我怎么聽著你是口是心非？既愿意為我效死命，為什么一再拒絕我的安排？”
毒蟲護法哭喪著臉道：“大人，這生命靈液我聽說過的。這是強行刺激身體潛能的東西，可以瞬間提升我的生命層次和能量，但對身體有著致命的影響，后遺癥很大。屬下剛才已經極限耗費氣血，如果再用這生命靈液，兩種副作用肯定會要了屬下的老命。請大人高抬貴手啊！”
毒蟲護法本來就是極為惜命的人，當初看到石人跟影子護法栽了，他明明實力強大，都能做到見死不救，撒腿就跑。
可見此人有多謹慎，有多惜命。
這種情況下，要他連續承受兩波副作用，這幾乎就是間接要他的命，哪怕是冰海大人在跟前，他也完全接受不了。
他很清楚，這兩波操作下來，運氣不好，他可能當場就倒地暴斃，運氣好一點，能夠撿回一條小命，也絕對活不過一年。
就算是親生爹娘，毒蟲說不得也不能答應。
哪怕是詭異時代，性命終究只有一條。
他知道自己必須抵觸。
可他也知道，剛才鬼迷心竅，在冰海大人的威逼下，消耗實在過于巨大，他眼下的身體狀態，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抵抗的本錢了。
別說是現在這種狀態，就算是巔峰的他，冰海大人一樣可以碾壓他的。
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他所擅長的，不過是用毒，召喚毒蟲。
這些對付其他人或許非常實用，可真正要對付冰海大人這個級別的強者，這顯然是不夠用的。
揚帆中學那一男一女，面對蟲潮的表現，也側面證實了他毒蟲護法的猜測。
他之前為什么撒腿逃跑？就是因為判斷自己的技能手段，應該是奈何不了江躍跟韓晶晶。
正面交鋒，他很有可能被斬殺。所以這才見死不救，撒腿就跑。
同理，他也知道，自己正面交鋒，肯定是被冰海大人碾壓的局面。
否則，他又怎么會屈服？一而再消耗自己的氣血去召喚毒蟲大軍？
誰想到，這冰海大人得寸進尺，不斷極限消耗他，見他無力繼續，竟還打算動用生命靈液來強行催動他的身體極限，進一步掏空他。
所謂的洗髓伐毛，所謂的重塑生命層次，那統統都是扯淡。
完全是鬼話，毒蟲護法太清楚這生命靈液的內幕了。
只可惜，他的抗拒和哀求，并沒有讓冰海大人有任何惻隱之心，他的臉色陰沉依舊，如古井不波。
“毒蟲護法，你想得太多了。想得太多的人，往往會顯得很蠢。”說著，冰海大人輕輕一彈，那綠色液體自他掌心倏地飛出，徑直沖向毒蟲護法的面門，懸浮在毒蟲護法的跟前。
“張嘴！”
冰海大人冷冷說著，同時掌心微微揚起，手掌迅速凝結成一片冰霜，一枚詭異的冰球在他掌心迅速形成。
毒蟲護法呆若木雞，腦子一片空白。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張嘴，下一刻就是冰海大人動粗的時候。
不張嘴，當場就死。
張嘴，慢刀子殺人，也活不了多長。
毒蟲護法尖叫一聲：“不！我不要！”
“我拼死拼活給你賣命，到頭來你這樣對我？為什么一定要趕盡殺絕？留條路給人走走不行么？”
諷刺的是，當他張口咆哮的瞬間，那綠色液體仿佛有靈性似的，倏地一下就鉆進他的口腔，然后很自然地從喉嚨底嚇滑落，瞬間進入他的體內。
啊！
毒蟲護法慘叫一聲，全身上下頓時籠罩起一層詭異的綠氣，仿佛體內忽然多出一個發光的寶石，從體內漫溢出綠色光芒，從里到外迸發出來似的。
這生命靈液確實霸道，一旦進入體內幾乎是瞬間發揮作用。毒蟲護法的身體就像一個玩偶似的，被這生命靈液不斷撥弄。
短短三分鐘內，毒蟲護法原本虛弱的身體，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巔峰狀態，甚至猶有過之。
光從表面上看，毒蟲護法渾身上下散發的強大氣息，確實遠超巔峰狀態，似乎當真得到了洗髓伐毛，重塑生命層次的效果。
可毒蟲護法臉上，卻完全看不到重塑生命層次的那種喜悅感。
冰海大人卻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杰作似的，悠悠笑道：“這不是挺好的么？毒蟲，你自己感受一下，這種力量，這種生命層次，是你此前擁有過的么？”
毒蟲護法默然不語，單膝跪地：“大人，是我糊涂了。”
“呵呵，你也別胡思亂想，生命靈液是有一些副作用，回頭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是，如此屬下也就放心了。”木已成舟，事實已經改變不了，毒蟲護法似乎也認了命。再也沒有之前的強烈抗拒，情緒也平靜了許多。
“接下來，應該怎么做，你心里有數吧？”冰海大人淡淡道。
“知道，繼續釋放氣血，召喚更多毒蟲，勢必將那一伙人一網打盡！”毒蟲護法此刻儼然成了一個工具人，而且是聽話的工具人。
“我聽說，你最近研究了一種更加厲害的靈蟲，能夠寄托你的靈識，擁有你的部分智慧？戰斗能力遠超正常毒蟲的十倍百倍？”
“大人連這個都知道？”毒蟲護法微微有些吃驚。
“呵呵，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這么說，你剛才說盡了全力，實際上并沒有啊？”
毒蟲護法解釋道：“這靈蟲是厲害，但一次性消耗太多氣血，有點得不償失。我看那兩個家伙厲害，不是幾頭靈蟲可以對付的。還得是數量上壓倒他們，才是取勝之本。”
冰海大人詭異一笑：“你也看到了，數量上的優勢，依然沒有壓垮他們。所以，你是不是該換換思路了？”
毒蟲護法心神凜然，知道這冰海大人是要涸澤而漁，只要達到他的目的，根本不在乎是否掏空他毒蟲護法，也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死。
之前所謂的事后會像辦法幫忙解決，顯然也是一句空洞的客套話。
想到這里，毒蟲護法心中充滿悲哀。
要說不后悔那是假的。
這樣不擇手段的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人，為什么自己會鬼迷心竅，信奉了他那一套，追隨了他？
他也知道，從頭到尾，冰海大人就沒真正視他為心腹，也沒有把他當自己人。
他不是石人，不是影子護法。
他只是一個可悲的工具人，隨時準備付出生命的工具人。
即便是石人和影子護法掛掉，這冰海大人也沒見多心疼，難道還指望這鐵石心腸的家伙，在意他毒蟲的死活？
就在毒蟲五味雜陳之際，冰海大人皺眉道：“怎么？有什么難處嗎？”
毒蟲護法心中滿是絕望，苦澀一笑：“大人，非得這樣不可嗎？”
“戰機有限，你再啰啰嗦嗦，本座不免懷疑你是在消極怠工。”冰海大人顯然是已經殺紅眼了。
根本不容毒蟲護法有任何反對的余地。
……
揚帆中學內，江躍跟韓晶晶依舊在那個小廣場一帶，執著地堅持著。
百邪不侵光環在如此瘋狂的侵襲下，多多少少已經呈現出一些吃力的征兆。
好在，這精英版的光環，哪怕有些吃力，還是能勉力支撐。
而云盾符和其他一些防護，江躍此刻都還沒用上。
兩人已經全力滅殺蟲潮，可相比于這蜂擁而來的巨額數目，兩人殺了這么久，依舊顯得有些杯水車薪，并未從根本上解決這蟲潮的威脅。
而根據他們的觀察，雖然毒蟲大軍主要是針對他們二人，可依然是有些外圍的毒蟲，在教學樓和保安室外游弋不定。
之所以沒有發起進攻，也不知道是沒有鎖定目標，還是沒有發現里頭有人？
韓晶晶忍不住道：“這么打下去也不是辦法，靠我們兩人根本摧毀不了這波蟲潮啊。”
江躍其實一早就心知肚明。
他一直堅持扛著，根本不是針對蟲潮大軍。
本質上，江躍如果要離開此地，蟲潮大軍根本阻攔不了他。
他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他跟韓晶晶主動離開此地，蟲潮大軍一定會被引開，從而讓其他人輕松脫困。
江躍并不是看不得其他人脫困，他之所以一直逗留此地，其實就是故意示弱，迷惑對手。
這個對手，絕不是指揮蟲潮引來蟲潮的毒蟲護法。
而是毒蟲護法背后的那位冰海大人，這位神秘的樹祖頂級代理人。
江躍很清楚，如果他現在選擇離開，勢必很難殺到冰海大人跟前。這個對手就跟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狡猾又謹慎，陰險又多詐。
如果雙方勢必要有一戰，江躍顯然更希望把對方引出來，引到這片戰場來，而不是進入對方預設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