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跟著東方善順山路而下，遠處巨大的廣場上，可感知到氣息駁雜，修士繁多。
東方善沒有選擇飛行，有意不緩不急的走著。
“之前因為方寸山的逍遙道祖遲遲未到，所以總盟會議延遲了幾天。”
“如今他人已經抵達，九大山海的各路起義軍，共計八百勢力的一萬余名修士代表全都聚集在了界內廣場，你口中所說的‘方源’，即將對他們發表重要談話。”
東方善道，顧辰安靜的聽著。
“你可知起義軍主要由哪些人員構成？”
東方善自問自答，眼里流露出追憶之色。
“最早的起義軍，其實是由一些不愿屈從于五位主宰的道祖以及他們旗下的勢力所組成。”
“這些道祖有的與五位主宰乃是同一時期的大人物，有的即便不是，也是在五位主宰徹底把持天道之前證道成祖的。”
“然而隨著時光飛逝，五位主宰對道界的掌控力越來越強，權力滲透到了方方面面，有的道友不幸遭到迫害，到如今，起義軍內只剩下四位道祖。”
“這四位道祖分別是墨嘯云、逍遙、祝山君和我。”
“事實上以五位主宰的本領，如果他們全心全力剿滅我等這些所謂的叛亂分子，并不是多大的難事。”
“只是五位主宰心并不齊，在把持天命以后，也沒有把我等看在眼里，認為我們會在時光中自然消亡，所以讓我們僥幸存活了下來。”
東方善直接向顧辰揭示了起義軍不堪的一面，他略微驚訝。
“五位主宰建立起一系列由他們操控的制度，這些制度確保了道界每一位新道祖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這個世界從此再沒有能威脅他們的勢力，再強的天才最終也會成為他們的爐鼎。”
“他們的想法是對的，隨著制度被建立起來，起義軍存活的空間日漸狹小，昔日的道友日漸稀疏，推翻五位主宰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好在世道雖壞，起義軍也不是沒有半點新鮮血液。”
“每個時代總有那些一些強者不愿屈從天道，這些人雖然大部分都死了，但他們的傳人卻活了下來，隱姓埋名加入了起義軍。”
“人一多，各自的利益訴求不多，自然也就會產生矛盾。”
“嚴格來說，起義軍從來不是一個正式的組織，內部結構松散，雖秉持著同樣的理念，但大多時候根本是各自為政。”
“這種情況直到百萬年前，一個叫顧興昊的人出現。”
東方善說到這一頓，顧辰瞳孔亦是收縮。
霸族秘地里，那位躺在金色棺木里，心臟不翼而飛的先祖，正是顧興昊。
“當時的顧興昊是霸族的族長，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他有勇有謀，義薄云天，起義軍內有不少勢力的領袖都與他交好，甚至結拜為兄弟。”
“我、墨嘯云、逍遙、祝山君在起義軍內輩分雖高，實力雖強，但起義軍的后起之秀們，卻都是與顧興昊肝膽相照。”
“明明只是個圣境的小鬼頭，威望卻是極高，在沒接觸之前，我對此人全無好感。”
“但后來認識了，發現他的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顧興昊誕生在霸族沒落的時代，因為耀古霸體的絕跡，霸道的日益衰落，整個霸族萎靡不振，甚至族內子弟都對自身的血脈產生懷疑。”
“這種情況下，顧興昊卻想為霸族走出另外一條路，他遍訪名師，以武入道，即便被元祖等諸多當世強者羞辱，依舊不改本心。”
“執著的他還真的成功了，為霸族找到了一條看似可行的道路……當年的他已有大圣境的實力，并且摸到了更進一步的可能，霸族或許真有可能因為他重新崛起，只可惜……”
顧辰聽著屬于先祖的故事，不由得回答道：“伊延山之亂……”
“不錯，當年伊延山上，神圣世家設局，意圖將我起義軍一網打盡。”
“因為種種原因，我等四位道祖難以出手。”
“顧興昊當時雖與我起義軍有所交情，但實際上并非我起義軍之人。”
“可最后，卻是他出面擋下了這一劫，使得各路起義軍得以延續！”
東方善說到這閉上了雙眼，神情沉痛凝重。
“伊延山之亂的結果，是顧興昊死了，霸族徹底喪失了重新崛起的機會，甚至整個族群被驅逐進混沌海。”
“這是一份難以償還的恩情，而顧興昊雖然死了，卻也留下了他的信念。”
“因為他，無盡歲月來都是一盤散沙的各路起義軍從未有過的團結，今日他們全部聚集在這里，便是這份意志傳承的證明！”
東方善看著顧辰，目光灼灼。
“一個背負著霸族名字的天才，對起義軍意義非凡，可你卻說他是冒牌貨。”
“我給你證明自己的機會，不是因為相信你，而是這一切不容有錯，你明白嗎？”
顧辰笑了笑，沒有任何的緊張與忐忑，這份從容不迫讓東方善又多信了幾分。
“會議已經開始，到結束為止，不論你用什么辦法證明你自己的身份，都只有這一次的機會。”
“假如結果證明你是個騙子，那你別想活著走出因果界，不僅我不會饒恕你，偌大的起義軍更不可能放過你！”
“但若你證明了你才是真正的霸族傳人，無論那冒牌貨實力有多強，我起義軍都會護你周全，這是我等對武圣的心意！”
東方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堅決而不容動搖。
“已經引狼入室，明知那方源實力極強，也會護佑我這沒有多少價值的霸族傳人嗎？”
顧辰自嘲的道，起義軍的確有些信仰，不是庸庸碌碌之輩。
若換做習慣了趨吉避兇之人，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方源是不是真的霸族傳人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實力和勢力，重要的是利與弊。
這個年代，終究還是有這樣信守古樸道義的人存在。
只不過，終究還是小瞧了自己！
他是來求起義軍保護的嗎？
不，他是來砸方源場子的！
不僅是砸場子，還要迎面痛擊，殺人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