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冠上珠華 > 一百三十三·圈套
    下午的太陽曬得人有些發暈,蘇邀跟沈嘉言上了邊上的一座茶樓,坐在臨街的地方要了一壺茶,幾個小菜,便干脆坐下來。

    之前崔六爺來這里鬼混的時候,她并沒看見崔遠道和高平過來對峙的樣子,不過今天顯然就可以彌補之前沒看到熱鬧的遺憾了。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蘇邀正出神,忽然聽見了沈嘉言輕呼了一聲。

    “姐姐!是那個田聰!”沈嘉言若有所悟,早知道蘇邀帶他來應當是要找田聰的麻煩的,現在見到人出現在這里,他便更確定了。

    蘇邀扯了扯嘴角,嘖了一聲,頗有些戲謔:“真是半點也不禁算計,比他姐姐差得遠了。”

    就這樣的蠢貨,竟然也敢肆無忌憚的出來囂張算計人。

    田家對子女的教養可真是讓人望而生畏。

    樓下的田聰哼著小調兒下了馬,今天把一直被姐姐掛在嘴邊的蘇邀羞辱了一頓,他志得意滿得意洋洋,心里都是痛快兩個字。

    他跟田二老爺混的久了,向來是吃喝嫖賭無一不精的,既然高興,自然就要找找樂子,而普通的樂子他早已經瞧不上了,正在天香樓覺得興致索然,便被一個人勾起了興趣,那人談論起了暗門子,正好便撞在他心口上,給了那人一些銀子,便把地址拿到了手,樂顛顛的來了。

    京城里頭的暗門子不少,但是能把地方選的這樣大的還是少數,田聰興致勃勃的呃搓了搓手,二話不說的上前敲門。

    門口兩座石獅子嘴里含著的兩顆圓球似乎都震了震,沈嘉言按捺不住疑問開口問蘇邀里頭到底是什么。

    蘇邀深思熟慮許久,只是輕聲說:“是碰不得的東西,誰都碰不得。”

    碰了就要倒霉。

    但是這世上的男人永遠都覺得自己就是上天青睞的特殊的那個,壞事不該落到自己頭上,能夠玩皇帝的女人,誰不想呢?

    就連田聰,才不過也是十四歲,不是照樣五毒俱全,現在連暗門子都要來?

    沈嘉言若有所思,門已經吱呀一聲開了,田聰不知道跟守門的人說了什么,妻了一通爭執之后進不去,不由得在門口大鬧。

    而就在這時,沈嘉言敏銳的看見街道那邊來了一群官差,不由得又提醒蘇邀:“姐姐,來了一隊官差。”

    蘇邀嗯了一聲,官差就是她叫來的。

    小二過來上菜,才端上一盤小炒魚,便咦了一聲有些困惑:“對面怎么開門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對面不是做正經生意的,其實附近的人隱約心里都有數,只是人家既然敢做這樣的生意,自然便有憑恃,誰都不想給自己惹事,便只當不知道。

    只是沒料到前陣子不知道怎么了,這地方忽然就關了,一直都空著沒人。

    他還以為對面是關門大吉了呢,可今天打眼一看,怎么又開了?

    蘇邀微笑。

    自從盯上了崔六爺之后,她便一直讓阮小九關注著這里和安置廢帝那些妃嬪的尼姑庵,自然知道他們最近打算將東西重新收拾走,另起爐灶。


    也正好,她就送田聰一份大禮。

    此時田聰正暴躁的跟門房扯皮,他就是想來找點樂子和消遣罷了,可分明就是這里沒錯,這些人卻推三阻四的,有錢都不賺。

    門房不知道這二愣子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本來就提心吊膽的,見他竟然還要硬闖,一時也急了,只能一把攥住他往里頭拉,生怕他繼續嚷嚷。

    可正糾纏之間,怕什么就來什么,分明就怕官府的人來,順天府的人還真的就來了-----新調任了順天府推官的張推官領著幾個官差過來了。

    阮小九氣喘吁吁的從樓下跑上樓,對著蘇邀輕輕點了點頭:“姑娘,辦妥了。”

    張推官自然也是他們派人通知的。

    反正是要扯開這張大網了,自然該讓敢做事的人來扯。

    田聰正莫名其妙,不知道這群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忽然便見官差來了,都還來不及腳底抹油,便被那些官差堵了個正著。

    官差一擁而上,將他們都給抓了起來,哪怕田聰急的破口大罵,后來更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就算是如此,張推官也照樣眼睛都沒眨一眨,讓底下人將田聰給綁了起來。

    事情鬧大了。

    當天下午,順天府府尹便緊急去了宗正寺。

    宗正寺原本是汾陽王掌管,后來汾陽王出了事,便又交給了禮部的新尚書穆永平,穆永平還在這個位子沒坐熱乎,便接到一個天大的消息,當場人都傻了。

    若不是好歹在官場浸淫多年,他都差點要失態,饒是如此,他也忍不住罵了好幾聲娘,而后跟順天府尹相對發愁了一陣,硬著頭皮去求見元豐帝了。

    田聰一連兩天都沒回家,田夫人早已經急瘋了,她自來知道田聰胡鬧慣了,但是田聰還從未敢連著兩天夜不歸宿過,正讓人到處去找,田二老爺灰頭土臉的回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大嫂不必去找了,我知道他在哪兒。”

    田夫人急忙問是在哪兒。

    田二老爺面色發白,半響才悶著頭壓低聲音回:“在..在大理寺。”

    大理寺?

    田夫人怔了怔,隨即便強顏歡笑的問:“他又惹了什么麻煩?”

    田聰年紀不大,但是卻早已經三天兩頭的惹事,從前都是欺男霸女那些事兒,山家里是這個爵位,人家不必你說,都自己給你把事情壓下去了。

    田夫人還以為他又在外頭惹了禍。

    田二老爺這回卻罕見的垂頭喪氣,低頭雙手捂著臉長出了一口氣,才豁出去似地跟田夫人說:“他,他去暗門子里頭..被順天府抓了。”

    田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心里卻又偷偷地松了口氣。

    剛才見田二老爺這樣鄭重其事,她心里發沉,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現在這事兒自然也不算好,可已經比她預想當中的要好多了。

    田二老爺這回當真要急哭了,他搖了搖頭:“不是的,大嫂,那座宅子,里頭是清凈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