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大和尚雙手合十,低吟佛號笑呵呵的說道:“阿彌陀佛,看來是誤會一場。還未祝賀前輩重返真君之境,來日定然送上我白骨寺的賀禮。”

  玉秀川的女宗師翻了個白眼,大和尚剛才說的好好的要斬妖除魔,這會兒見人家是元嬰真君就變了態度,實在太丟人。

  不過她沒有說什么,并且還制止了身旁門人宗師的動作。

  封成印想起師兄的告戒,不要好狠斗勇,見勢不對要知道跑。

  而且,他看這位尊魂真君越看越像一個人,那個人也使桿魂幡寶物,頂著雙角。說起來倒也只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并不久遠。

  后來聽說那邊爆發大戰,又聽聞那人已經身亡。

  仔細的瞧了瞧,模樣竟還有幾分相似。

  “等等……”

  “世間怎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兩人。”

  像是發現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勐地瞪圓雙眼。

  封成印緊張的吞了幾口吐沫,額頭虛汗如細雨密布。什么相似,那分明是一個人,此人正是大黑山之主,涂……。

  他不敢喊出對方的來歷。

  要真是那個,莫忘他們落日山還與之有隙。

  更不必說對方故意遮掩身形面容,要是讓他壞了事,豈不是要再遷怒他宗。

  萬一人家現在實力進步想要算一算當日的帳,他這莫名的一嗓子豈不是在給宗門惹禍,還是抓緊時間回去的好,不回宗門是半點安全感都沒有。

  涂山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封成印,面色冷峻卻帶著一抹威脅的笑容,目光只是停留片刻就挪走,再看向面前百余位金丹宗師,他們的身旁早就架起大陣。

  大陣上方則是來自不同宗門的大型靈舟巨艦,撞角甲板均假設著綿延看不到邊際的繁復伐陣法器。巨大的法器由不同的部分組成,以靈石催動。

  紫陽真人以及一眾師弟師妹們施展遁術出現在隕炎的身旁。

  “師父,您怎么樣?”

  “為師無礙。”隕炎真人微微搖頭,雙目中的靈光閃動,看向站在魂幡惡鬼頭顱上的高大身影,他沒想到涂山君真的達到了元嬰之境。

  如此,那所謂的吞魂秘術應當是極為有用的。

  只是這樣的邪術卻讓隕炎的神色分外凝重。這已不是所謂魔頭能全,這般秘術要是一旦被人所知,將會在修行界掀起軒然大波。

  到時候,不僅僅會有正道前來斬妖除魔。

  那些道途無望的修士,或是魔道修士,更是追殺涂山君希望得到這樣的寶術。

  “他……”

  已成金丹宗師的紫少晴怔然注視那道背影。

  故人身影映入眼簾。

  當年聽說涂山君身故,她也曾神傷許久感嘆天妒英才,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那人。

  “什么誤會!”

  清虛真人冷哼:“長眼睛都該看得出他縈繞的煞氣,死在他手中的修士不計其數,那隱藏的魔焰根本就壓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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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是奪舍重生還是獲得神智的魔頭,這一身魔氣都做不得假。”

  都不用靈官法眼仔細觀察,就能看到涂山君身后的黑暗以及隱藏在黑暗中的兇煞惡鬼,那般猙獰鬼物無不顯示著煉化他們的修士手段之高。

  清虛真人話音剛落,那幾位牽頭的巔峰宗師大驚。

  他們當然不瞎,但是現在時局逆轉,那可是元嬰真君,誰敢冒險對元嬰真君出手。現在就別管他到底是不是魔頭了,先活命要緊。

  一眾宗師駭然看向清虛真人,并且還又退了半步好似要撇開關系。

  “牛鼻子,你發什么瘋牛病,不要命了?”

  “清虛真人啊,別想不開。”

  “……”

  傳音交織成大網,正道宗門的巔峰宗師規勸的同時埋怨清虛真人多生事端,本來他們仗著聯合還能試試全身而退,現在豈不是要被架住烤火。

  “你們可看見那件靈寶。”

  “拿魂煉魄!”

  “豈不知,我等若不趁著魔頭虛弱將之阻截,到時候等他挨個宗門尋來,根本無人可以抵擋。你們當真以為魔頭好說話不成?”

  涂山君自然聽得到他們的傳音。

  青云觀確實有骨氣,哪怕見他臻至元嬰境界也沒有松口,也怪不得能培養出那般追殺魔修兩年的弟子。

  然而當青云觀站在他的對立面上的時候,涂山君卻覺得這臭脾氣分外討厭。

  正道有所謀劃,魔宗也沒有閑著。

  玄煞老怪看到清楚,元嬰真君的殺意太清晰了,清晰到他寒毛乍立。那是一種涌上心頭的季動。他明白,眼前的元嬰魔君絕對想要了他們的命。

  尊魂幡需要生魂。

  對于魔修來說根本不需要什么仇怨,只要有利益的推動就就足夠。

  眼前的元嬰真君,無疑是正宗的魔頭。

  對方那神色就是要拿他們充足靈寶的底蘊。

  必須尋找幫手。

  玄煞老怪如是想到。

  “地尸,陽城一旦有元嬰真君相助,我們再難擴張,甚至因為我們距離最近還要讓出利益,到時候,你我可就再沒有問道的機會。”

  “莫要以為他會放過我們。”

  “魂幡類的寶物我們血煞宗最清楚不過,需要海量的陰神填充。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他想要搜刮陰神肯定會選擇我們。”

  “趁著正魔交匯,只要能讓這奪舍血元師弟的魔修身亡,陽城份額我血煞宗再讓出兩成。”

  “陰煞山的礦脈先給你們做定金。”

  地尸上人眼珠轉動,似乎在傳音詢問著誰的意見。

  半晌才接過話茬:“我宗還要陰傀核心鍛造秘法。要是當真擊殺元嬰真君,我宗要元嬰真君的尸體。”

  玄煞面色陰沉,元嬰老怪的尸體要成了煉尸,他們血煞宗也沒活路可言。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對那件靈寶十分感興趣,不知可否?”

  插嘴進來的是欲歡老魔,他得了上方指示,也得出手試試對方,正巧有血煞宗的玄煞老怪牽頭,那就摻和一把便是。

  要是贏了還能獲得一件非凡的靈寶。

  “陽城有一件東西是我宗所需,若是打下陽城得讓我們先挑選。”靈門的巔峰宗師沉聲說道。

  忽地。

  一道光芒落在涂山君的身上。

  惹得他側目望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寶鏡。

  寶鏡光芒掃過,涂山君周身的魔焰熊熊燃起,被他收斂起來的磅礴煞氣也化作沖天的光柱,屬于元嬰真君的浩蕩威壓沖天化作積云。

  天地色變。

  涂山君青面獠牙的本相出現,隱藏在口中的獠牙橫生。

  赤發狂亂的披散。

  額頭頂角如竹節般的角質層護住沖天。

  青灰色的手掌,紫黑色的橢圓形粗糙指甲。

  這般本相顯露在世人的面前。

  盡管那光芒一閃而過就消失不見,不過還是讓涂山君捕捉到。雙眸神光落下,涂山君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跟腳,那周身氣息遮掩的再好也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涂山君毫不猶豫出手,不等那人逃遁便已經出現在他的身旁一把抓住那人的頭顱,獰笑道:“我還沒想先找你們,你們倒是送上了門來。”

  “救……”

  命字還未出口一道手掌在他眼中愈發放大。

  拍西瓜般,漿汁血水橫流,那人的無頭身軀被涂山君攢成肉餅,在法力的煉化下化作洶涌的煞氣涌入魂幡。

  金丹與陰神盡數落在涂山君的手中,不過他并沒有利用魂幡吞魂。

  小心駛得萬年船。

  利用煞氣鍛造靈寶還好,若是吞魂他的實力就會提升,到時候可沒法子解釋。

  “長老!”靈門的修士大吼。

  正要撲上來卻發現元嬰真君的身影已經重新返回尊魂幡的上方,讓他這金丹宗師撲了一空。

  涂山君這一出手可讓正魔兩道悚然。

  紛紛架起法罩以法寶符箓護身,地上法陣與上方巨艦相連形成漣漪大陣,原本攻伐陽城大陣的法術器械也調轉對準了涂山君。

  本想以搜魂術搜魂,觸碰到禁制與秘法之后涂山君即刻收手,將手中陰神施展印法封住放入袖袍口袋。

  靈魔宗的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如今他的實力更進一步,倒是可以試試能不能破開陰神的記憶禁制。

  “出手!”

  四大魔宗的金丹修士率先出手,巔峰金丹的真意撕開了涂山君的元嬰威壓,而上方巨艦和撐開的羅網法器也在靈石的催動下展現光芒。

  鋪天蓋地的術式與激發的法寶神光裹挾滔滔威壓。

  涂山君注視著覆壓而來的術法,他沒有主動出手是因為他想還一些因果,順便保存法力以滅血煞宗,沒想到這幾大魔宗修士不知好歹。

  正道言他是魔頭,魔道也說他是魔頭。

  “我本只欲滅血煞一宗。”

  “不想你們找死。”

  涂山君的目光深邃的輕聲呢喃。他解釋那一句是為陽城,不想陽城受他這‘魔頭’身份的牽連,不成想被認為是軟弱可欺,實力不足。

  “正好我這尊魂幡上缺陰神,便送諸位入幡吧。”涂山君一步踏出,罡氣驟起,化作風刃鋼刀形成法罩。

  伸出手掌握緊尊魂幡,猩紅真罡擋在他的面前。

  不管是秘法道術還是法寶神光皆被這靈寶罡氣抵擋下來。

  “諸位道友還等什么!”

  早已經集結聚集的正道宗師們背靠大陣出手,飛劍如雨高懸天空,神雷風暴在天空匯聚,形成的龍卷勁風裹挾黃沙化作霧氣。

  這般聲勢,比他渡劫的時候還要打上幾分。

  那時候是與天地為敵,現在好似也在于天地為敵,只是不像是純粹的自然風暴,而是來自正魔兩道的術法和攻伐法器激發的術式。

  靈符成陣覆于地。

  大地翻轉,土石迸裂化作無數的棱柱,重新涌動展現裂紋與熔巖,無數凝結出的術式讓那如峰巒林立的地面刀兵翻涌匯聚漸成陣法封鎖。

  若是換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也會被這樣的陣勢壓制。

  這可是百余位金丹宗師,其中二三十位是后期以上的大宗師,還有羅網大陣架設,巨艦陳列,縱有翻天覆地的本事,面對這樣的陣勢也只能先逃遁。

  涂山君的赤發飛揚。

  眼角的煞氣飄澹。

  身上黑袍獵獵。

  青灰色的手掌攥緊尊魂幡,黑底猩紅封邊的幡面裹住主桿,盡頭的猙獰惡鬼收攏了臂膀鬼爪護住自己的頭顱,任由涂山君倒持魂幡。

  “轟!”

  身影已消失不見了數息爆聲才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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