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羽冷笑,暗色光幕乃是大王布下的法陣。

  他們都知道大王的陣法道行,別說是這么多金丹,就是再多一位金丹巔峰,一時半會兒也打不下陣法。

  甚至封山之后,可以等金丹修士打到法力見底。

  天鬼王又如何敢夸大其詞說被擋的不耐煩。

  “蝎兄,你說……

  ”鐵羽剛要轉頭與身旁同為鎮守節點的筑基修士說話,只覺得一陣刺骨寒意襲來,趕忙架起周身羽毛斗笠,勉強抵擋。

  然而,倉促之下還是被一根鐵鉤狠狠的甩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一連撞翻了許多妖兵鬼卒,打碎周遭的布置,以及樓閣舞榭的長廊連接,這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踉蹌著起身。

  鮮血順著嘴角流淌在羽刃上。

  他一臉的難以置信,盯著那神情自若的蝎子精。

  蝎子精長的并不高大,披著黑色的斗篷,長巾扎的頗為干練。

  鐵羽冷言質問道:“蝎兄你這是何意?!”

  “這處節點,你該讓出來。”

  “你是天鬼王的人?”鐵羽頓覺怒氣上涌,轉動自己的手臂,肩羽附著化作長劍延展到手背,伴隨著鏗鏗之聲,一道三尺羽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蝎子精并未就鐵羽的問題給出回答。

  他可不為天鬼王辦事,他也不是什么蝎子精,而是蠆鬼,毒蟲的祖宗。

  閑庭信步般走到陣法節點前,伸出手取出一根長針,淡然道:“別白費力氣了,中了我的蝎毒,你的法力一時半會兒運轉不了。”

  “此針名為破法針,是萬法宗的獨門法器,專門破除法陣的根基。”

  “不過,用的多了自然就會被仿造。”

  “我們可不是涂山君那樣的陣法大師,能夠在別人不察覺的情況下毀壞護山陣法,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鐵羽咬牙切齒,大吼道:“他們擁護你,愛戴你,大王封你為將,如此信任你。”

  “你可知,壞了陣法,會有什么后果。”

  “他們會流離失所,會被人屠殺,會無家可歸。”

  “會死!”

  蝎子鬼看了一圈身邊的妖兵鬼卒,平淡的說道:“哦,弱小,那就死嘍,為什么要頑強的活著呢。廢物,留著也是浪費資源,不如讓出來。”

  鐵羽周身法力蒸騰,雙臂完全化作羽刃,又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你!”

  “你們不會成功,大王一定會殺了你們。”

  蝎鬼厲聲:“為了算計大黑山,我們已經謀劃了十余年,大黑山的外陣根基節點已成了篩子,沒有半點秘密可言,為什么我們要失敗?”

  “要失敗的,只會是涂山君,還有你們!”

  蝎子鬼正要動手,妖兵鬼卒頓時一擁而上。

  可惜,筑基修士的實力還是太過強大,根本無修士可以近身。

  蝎子鬼冷哼。

  不屑的放出法罩,踏上陣基節點。

  張開手的同時,一道宛如利劍的法器出現在手中,那枚法器看起來好似無數根虛影組合在一起。

  突感,感覺眼前有道光十分刺眼。

  驀然轉頭,那根本不是尋常的陽光,而是冷冽的劍光。

  羽刃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鏗。”

  蝎鉤擋住了羽刃,他周身法力不由得蒸騰起來,筑基后期的修為顯露無疑。

  看著面前已經吐出黑血,強弩之末的鐵羽,蝎子鬼突然有些憤怒:“毒素入體,還要困獸猶斗?”

  “本還想念及這些年的情誼,讓你好體面一點。”

  “你要擋,那你就先死!”

  張口,一道法劍從他的口中吐出,法劍迎風見長。

  瞬間就洞穿了鐵羽的胸膛。

  這個冷面的斗笠妖咬住牙,黑色的鮮血順著七竅流淌出來。

  化作羽刃的手臂顫抖著,卻沒有絲毫后退。

  “死!”

  拳頭落在鐵羽的面門,頓時像是開了染坊,鐵羽的身軀不受控制的刀飛出去,砸在墻壁上。

  斗笠順著他垂落的頭顱落在地上。

  那頂破舊的斗笠,也只掀起了些許塵埃。

  一位筑基期妖修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力。

  他想讓自己的身軀動起來,但是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冷峻的面容也維持不住顯露本相,長長的鳥嘴一開一合,烏黑的血液順著嘴角流淌出來。

  粘稠的血液落在地上,地面塵土隨之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極力的想要轉頭,只聽得呢喃:“大王……”

  蝎子鬼抽出法劍,一劍斬落鐵羽的腦袋。

  沒有絲毫的遲疑,將手中的破法法器釘入面前的陣基。他已經懶得管鐵羽陰神的去向,因為他的任務就是在這個時間釘入法器。

  這一幕并是獨在此處發生,許多妖王鬼將都遭到了身邊鬼修的攻擊。

  有的得逞,有些卻并未得逞。

  就像是早有防備的錦毛妖,此刻就在擦拭自己的扇形法器。

  作為老鼠,他可沒有和其他妖怪稱兄道弟的心思,他只覺得上下等級分明,而且,這只大貓看起來就不懷好意,所以就算對方有所示好,也依舊警惕著。

  今日一看,自己膽小謹慎的性格反而救了他一命。

  “不好!如果這是……”

  錦毛妖面色大變,只顧慶幸差點忘了大事,這些后來歸附的修士如果真有問題的話,那么很可能要糟糕了。

  而且不排除原先大黑山的修士被策反。

  這世上不只有一個赤角莽龍。

  此時,異變突現,連結的法陣基礎節點頓時熄滅。

  至少有六成的光亮消失在夜幕之下。

  剩下的光亮也如同晨曦前的星光,搖搖欲墜。

  六極地煞封山大陣的光幕只剩下薄薄一片。

  “幽冥地?”

  青角滿臉猙獰,半邊臉都已經沒了。

  血淋淋的他提著一只沒了生機的修士,抬頭仰望上方大陣光幕,光幕內蘊藏的察覺修士抵擋高階修士的隱藏陣法也在失衡。

  振翅皺眉,他剛才感覺一陣心悸,趕緊看向身旁的長嘴,說道:“能傳音給鐵羽嗎,讓他小心點。”

  “不知為何,傳音符聯系不上。”長嘴焦急的搖頭。

  “切,沒想到比他們晚了這么多。”

  牛臉修士放下手中的尸體,取出法器,扎入陣基,面前的長亭頓時龜裂,地下法陣陣基在法器打入的時候熄滅了靈光。

  ……

  “這就是你所謂的能破解陣法?”天鬼王有些懷疑的看向身旁黑袍加身的無面鬼。

  眼前大陣光幕確實搖搖欲墜,但是也要廢上不少的功夫。

  那邊要是拖不住隕炎真人,這邊又拿不下法陣,等到對方趕來,天鬼王絕對二話不說直接跑。

  其實還是結嬰機緣太誘人,哪怕是這樣心境的金丹巔峰大修士也抵擋不住。

  一旦成為元嬰,所有他失去的東西都能拿回來。

  稱宗做祖不在話下。

  所以,就算圣靈教有什么圖謀,對于他來說都無所謂,他只要拿到涂山君的陰神,將結嬰的秘密挖出來就足夠了。

  無面鬼低笑道:“涂山君是陣法大師,當年滅赤烏宗之時,他甚至可以提前埋下陣法以撕裂赤烏宗的護山大陣,所以必須謹慎對待。”

  天鬼王冷哼一聲:“答應本王的東西可不要忘了。”

  無面鬼想空手套白狼根本想都不用想。

  結嬰機緣固然誘人,但是圣靈教的其中一份傳承同樣打動了他,有了這東西,哪怕這一趟白跑,大不了離開小荒域就是。

  “天王且放心,那份玉簡本就是完整的,只要天王幫助我們攻破大黑山,剩下的口訣就會給天王。”

  “而且,我們不需要涂山君的陰神和結嬰機緣,我們只要拿到一件法寶以及俘獲他的女兒就足夠了。天王不信天道誓言,總該相信那份手札的內容吧。”

  天鬼王沒有什么示意,玉簡如何他心中有數,不需要和無面鬼多言,反倒是朗聲道:“涂山君,你大黑山陣法搖搖欲墜,本王也給你個機會。”

  “交出結嬰機緣,或是讓本王搜個魂,本王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鬼王殿前。

  涂山君面容有些扭曲,倒不是心境出了問題,而是維持陣法,導致折情術對身軀的壓制減弱了,所以身軀的詭異開始顯現出來。

  看著隨意胡說的天鬼王,以及站在天鬼王身邊那個時常出言的黑袍人,涂山君皺起眉頭。

  他和隕炎真人的協議很隱秘。

  而且,哪怕最后煉的真是碎丹成嬰的丹藥,也只是涂山君的猜測,他們又是如何知道的。至于搜魂,不說他腦海中的秘密,就是沒有任何秘密,也不能讓人搜魂。

  這關乎到尊嚴和道心,對于修士來說更是奇恥大辱。

  有損陰神和神識真意。

  以后的修行路或有殘缺。

  無面鬼身旁的金丹修士取出一面燃燒著白色火焰的羽扇。

  輕輕揮動。

  火焰好似花朵般從天空墜落在陣法上。火焰將面前的暗色光幕燙出體一個大洞,邊緣的火焰竟無法撲滅,并且還沿著靈氣燃燒起來。

  天鬼王頓時訝然道:“五方熾焰白鸞扇,當年白鸞宗的掌教法寶,竟落在你們的手中。”

  此扇取九幽白焰鐵做骨,神鳥白鸞羽為扇面。

  是當年小荒域頂尖大宗門白鸞宗的掌教法寶之一,神鳥之焰和九幽白焰相合,取小五行靈火珠鑲嵌,專門用來破陣。

  如果是薄弱的法陣,只需片刻功夫就會被白焰火燒成灰燼。

  無面鬼只是淡然的笑了笑,站在無面鬼身旁的金丹后期修士抱著肩膀,收起了羽扇,又安靜的站了回去。

  涂山君依舊看不出喜怒,只是長嘯道:“舍棄外陣,聚攏至大黑山主峰。”

  只要主峰不出問題,內陣足以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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