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的嘟囔并未引起他身旁惡鬼的思慮。

  盡管他也對如今發生的變故感到錯愕,然而金丹宗師的斗法,根本不是他們這些筑基修士能夠參與。

  不說小境界之間的差距就已經足夠大了。

  大境界之間更是如同天塹。

  要是他不知死活的上前,必然會被飛劍斬落頭顱勾去陰神。

  “這又是何方高人,為何從未聽說過?”

  魔修身旁的惡鬼不由得開始翻找自己的記憶。雖然小荒域的金丹他并未全都識得,但是其中出名的鬼修該是有數。

  那赤發黑袍的鬼修,看著面生的緊。

  不得不承認,那鬼修的實力高深莫測,氣度非凡,絕不是空架子。

  “只聽說幽冥地南角多了一位鬼道宗師,莫不是他?”魔修身旁的惡鬼不再多想,對于他們來說,只要己方的計劃不受影響就足夠了。

  殊不知,金丹宗師的神識老早就已經鎖定了他們倆。

  ……

  大黑山鬼王的話語聽起來輕飄飄的,神色也很是淡然,似乎并沒有將赤發涂山君放在眼里。

  實際上她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們同為金丹中期的修士,縱然大黑山是她的主場,想擊敗一位與她不相伯仲的修士也是千難萬難的。

  從那七尺余赤發惡鬼的身上,她感受到了濃濃的威脅。

  覺法當然也很強,他畢竟是白骨寺的弟子,在一眾弟子中也屬于頂尖。

  須知就連萬法宗也沒有多少金丹宗師,憑著這樣的修為資質,他甚至可以直接離開小荒域。或是有感于自身修為和紅塵之事,也能擔任座峰長老,收徒傳承。

  就連覺法都沒法在大黑山鬼王的手中討到好。

  這還是大黑山鬼王只動用香火力量,本身的道法修為并沒有釋放多少。

  足以說明,大黑山鬼王的修為戰力之不凡。

  不過,面對赤發鬼修的時候,大黑山鬼王外放出去的神識牢牢的鎖定那道凌空踏行的身影。

  也是到了這個時刻,大黑山鬼王方小心留意赤發惡鬼的氣息修為。

  但是,大黑山畢竟是她的道場,她已經經營了許多年,早已經將之變成一方小天地,更不用說她本就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就是再多兩位金丹宗師她也絲毫不懼。

  擋在覺法面前的涂山君神色冷峻。

  大黑山鬼王的實力確實強勁,剛剛造成的傷勢頃刻間已經恢復的八九不離十。

  涂山君淡然道:“既然覺得本座無甚可懼,為何不敢重新凝聚香火神軀?”

  聽到了涂山君的激將,大黑山鬼王卻不上當,而是十分自傲的說道:“以本王的實力,何須再聚神軀。”

  剛才吸收大量香火就已經被偷襲了一次。

  這回可是要重聚香火神軀。

  再托大當面凝聚,豈不是又要在坑里栽倒。上次還能說對方心思縝密,僥幸抓住機會,要是自己將機會拱手奉上,就實在太蠢了。

  大黑山鬼王顯然不是個蠢人。

  面對涂山君,大黑山鬼王并未貿然出手,而是問道:“這位道友又何必與本王過不去,須知這里是本王的地盤,真要斗法起來,道友也討不到好。”

  “不知覺法出了什么價格請道友出手?”

  “本王愿意出雙倍。”

  涂山君平靜的注視著大黑山鬼王:“因為看不慣。”

  大黑山鬼王眼中流露出驚訝,朱唇輕啟,皓齒呆滯,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反問道:“看不慣?”

  “這是什么可笑的借口?”

  “你要說圖謀資源,看上了本王的香火力量,本王還高看你一眼。”

  “看不慣是什么不知所謂的東西?”

  大黑山鬼王啞然失笑,指了指涂山君身后的覺法說道:“你們根本就不是修士,你是傻子。”

  隨后又指向涂山君:“你是瘋子。”

  “你們真以為能夠在大黑山擊敗本王,可笑,可笑!”

  大吼間,香火潮起如瀚海,遮天蔽月。

  整個大黑山都化作了一方香火神境。

  所有的氣機都連接著踏空而行的大黑山鬼王。

  正如她說的那樣,她才是大黑山的天。

  污穢光華如油膩的香火,化作濃郁的氣縈繞四方。

  涂山君并未再多說什么,他如冰的眼神同樣出現了情緒波動,是他壓抑了許久的憤怒。

  厲吼!

  鬼嘯如劍。

  破長空,斬云漫。

  千里烏云在這一聲震懾下,化作萬里清明。

  月光盈盈,覆映其身。

  覺法猛地抬頭看向涂山君,那分明是極其凄厲的惡鬼厲嘯,為何聽起來那么的大氣磅礴,浩蕩如煙,為何月光照映的時候,他并不覺得恐怖。

  “阿彌陀佛,前輩不是魔,小僧曾錯看前輩。”

  念頭閃過的瞬間,法力已經流失。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黑袍赤發鬼的出手。

  “御劍!”

  “疾。”

  印法成,上萬劍光在涂山君的身旁匯聚,劍氣如長龍。

  更像是降落在塵世的清氣,掃清面前的陰霾。

  香火神境硬生生的被劍光撕開口子。

  神境內的大黑山鬼王并未慌張,面對金丹中期的修士,她早有預料。

  涂山君并未前往各大宗門進修過,他甚至連法力都沒有,但是這不意味著他輸給大宗的嫡傳弟子。

  正相反,隨著魂幡內生魂的增加,他手中的術法更多。加上對自身印法術式的研究,如今的涂山君對上任何同階修士都是不懼的。

  “當本王只會用香火的力量?”

  “就讓你見識見識,大黑山之靈的力量。”大黑山鬼王銀牙緊咬,手掌撐開,五指攏成拳頭。

  “這一拳。”

  “名為‘山河’。”

  法力迸發化作百丈光芒,鋪天蓋地。

  威壓甚如山岳。

  轟然降落。

  給人的感覺并不是在接惡鬼一拳,而是在和面前的天地作對,是在和綿延兩萬里的大黑山作對。

  涂山君周身的劍氣長龍在這印法下迅速崩潰。

  就像是聚集起來的魚兒,對上了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鯊魚,不說根本就沒有面對的勇氣,就是迎難而上了,也會被鯊魚無情的碾碎吞噬。

  眼見上萬劍光碎裂了六七成,涂山君當即變換印法。

  “萬法,破法。”

  “疾!”

  一道三尺長的破法錐驟然發出,霎那間,撕裂了橫壓而來的霞光拳影。

  “萬法宗絕學?”大黑山鬼王驚呼一聲。

  山河拳在破法錐的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這并不是因為涂山君的實力和修為高于她,而是萬法宗的術式精妙。

  萬法宗號稱破世間萬法,其中絕學術式便有破法錐的一席之地,此術專破修士法力,對上同階修士,天生占據三分不敗的優勢。

  大黑山鬼王葇荑輕轉,一方黑色印璽從她的袖袍中飛出。

  “去。”

  黑色印璽擋在她的面前。

  破法錐就像是冰塊撞到了鐵塊上,啪的一下碎裂成渣,隨后化作星光消散干凈。

  那竟然是一方法寶。

  而且氣息與大黑山鬼王融洽,不像是匆忙祭練。

  “大黑山印。”

  早已經在正殿坐不住的妖魔看到那方黑色印璽,大多都喊出了法寶的名字。

  這可是伴隨大黑山鬼王南征北戰的法寶,不知道有多少仇敵死在這件法寶之下,也是大黑山鬼王的招牌。

  法寶已經很久都沒有用過,因為在這大黑山境內,根本就沒有值得她動用法寶的妖魔鬼怪。而那些老鄰居的妖王,鬼王也都識趣,不會大舉進攻,也沒有這件法寶出手的時機。

  要不是涂山君的術式太強,大黑山鬼王也不會動用法寶。

  觀戰的妖魔鬼怪更沒有想到。

  “法寶。”

  涂山君并未緊張。

  他已經大致看出黑山鬼王的跟腳。

  大黑山鬼王本是大黑山成精,這方印璽與她氣息相連,該是大黑山鬼王以本體基石,融合萬里江岳的精氣,輔助天材地寶煉制出來的。

  氣息雖然穩固浩大,然而也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這方印璽只是初階法寶。

  也許是材料有問題,又或是煉制手法的問題。

  總而言之,并不需要太過畏懼。

  小荒域,法寶難求。

  許多金丹初期的新晉宗師連法寶的材料都湊不出來,別看極品法器和法寶看起來就隔了一個境界,實則比尋常筑基修士與金丹修士的差距還大。

  許多金丹手中的法寶都是祖傳的,成就金丹就能煉制法寶,那都是有大背景的才行。

  大黑山鬼王低聲道:“本王已經許久沒有動用法寶,死在大黑山下,足以讓你自傲。”

  “去!”

  法力催動,黑山印迎風見長。

  驟然臨了涂山君的面門。

  涂山君目光一凝,剛要凝聚術式施展遁光,然而卻發現周身氣息都被印璽封鎖,根本就來不及施展出術法。

  眼看無法使用遁光,只能撐起護身法罡。

  黑紅色的光罩將涂山君籠罩起來。

  “嘭。”

  法罡如同空氣,觸之即碎,化作碎渣。

  當頭一砸。

  直砸的涂山君踉蹌兩步。

  頭昏眼花,神識不穩,虧得識海內的老猿綻放金光護住心脈靈臺,這才穩定了自己的身形。

  周身黑霧裹挾,身形不由得倒退。

  同時,伸手一摸,黑赤色的鮮血順著額頭流淌下來。

  原來是給人開了瓢。

  涂山君心悸的同時惱怒心中起。

  修行數十載,什么傷勢沒有見過,眼瞎,身軀貫穿,臂膀肢體脫離,甚至連自身都自爆過,卻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砸了個頭破血流。

  周身法力不穩,陰神移位,直到現在還頭暈目眩,根本靜不下心。

  怒極心中也有幾分懊惱。

  見到法寶的第一時間就該遁走,要么使用魂幡對抗,不該如此托大,等人家祭出法寶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也是缺少與持有法寶之人的對敵經驗。

  以往斗法的金丹宗師都沒有執掌法寶不說,本身修為也不算強。

  初見手持法寶的修士,難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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