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停尸。

  秘不發喪。

  清晨之際,向老頭來到了大牢,好似一切如常。

  “老向頭啊,昨兒天怎么沒來當班?”

  “好在昨天是我當值。”

  “上頭也沒查人,就糊弄過去了。”

  看到穿著黑色繡衣典獄服的向老頭走來,年齡與他相似的一位老獄卒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病了。”

  “多謝。”

  兩個字謝過老獄卒的好意,卻自顧的向大牢走去。

  “嘿!”

  老獄卒也沒有多想,只覺得向老頭是心情不好。

  雖然風聲小,大家也聽說過向老頭的名聲。

  這位在繡衣衛中也很出名,只可惜如今年邁,又斷了一條手臂,這就被發配到了大牢來。

  “你沒當值可是錯過了一件大事兒。”

  “昨個兒,野狗幫的那幫子潑皮死了不少。”

  “據說是高人看不慣野狗幫的陰溝貨,順手給滅了。”

  “估計府尹這會兒正忙的暈頭轉向呢。”

  老獄卒倒是個話多的人,并沒有因為向老頭興致缺缺就停下。

  反而詳細的講述了昨天有關于野狗幫的事情。

  一路走,一路聽,向老頭腳步微頓:“繡衣衛參與審查了嗎?”

  “不過是小案子,繡衣衛何必參與。”

  “估計過兩天府尹就要結案了。”

  “我說老向啊,你就別念想著繡衣衛了。”老獄卒感嘆了一聲。

  這種案子,多半是無頭公案。

  到時候要么找個幫派械斗由頭,或是找些死囚頂罪,最后辦的漂漂亮亮的。

  基本不會讓繡衣衛參與進去。

  當然,如果府尹很認真,并且位想要抓到真正兇手的好官,那么還有些機會。

  向老頭再次回憶。

  除了刑罰手法外,他沒有留下其他的破綻。

  所有死者的生魂都被引入尊魂幡,也排除了死人泄密。

  只可惜當時的尸體不好集中處理,只能草草掩蓋。

  不是繡衣衛中的老人,且熟悉閻王三針的人,應該不是那么容易看出來。

  到了日頭上升的時刻。

  年輕的獄卒聚在桌前玩著骰子,搬動廉價的漿子。

  向老頭和幾個老獄卒則開始給囚犯分飯。

  囚犯一日兩餐,早上是稀的,下午則是干的。

  大多都沒有享受單間的權力,都是四五人在一個牢房,干燥的稻草當作鋪蓋。

  若是家里有銀子,能夠買通獄卒倒是能過的好一些。

  那些人大多都住在兩人間或者單間里。

  梁都有三處大型牢獄。

  分為三才大牢。

  天牢、地牢、人牢。

  人牢是刑部經受的案件,地牢則為大理寺、刑部,督察院共同經手,天牢則是皇帝或親王,親自交辦的案件。

  當然,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并沒有那么的講究,統稱為大牢。

  江湖中人更是全都稱呼為天牢。

  向老頭現在所在的就是地牢,這里還關押著許多繡衣衛扔進來的囚犯。

  繡衣衛內部是有牢獄和詔獄的,不過那只是個中轉的地方。

  能進詔獄的人,基本上都會被立斬。

  其他的罪行小的則被轉移到地牢去,也就是現在的大獄。

  所以這處大獄便是整個梁都最大的監獄,關押的人更是魚龍混雜。

  “開飯了。”

  提著桶的老獄卒,一勺一勺的將桶里的稀飯扔進擺在柵欄門口的瓷碗里。

  身著臟兮兮囚服的囚犯迅速的將瓷碗拿回去,動手抓起來,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一天就只有兩頓,還不頂餓。

  若是不吃就會沒力氣。

  沒力氣,在監牢里的地位就會降低,受人欺負。

  所以縱然是再高傲的人,進了大獄,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尊魂幡被向老頭藏在胸口的內襯口袋里。

  向老頭漫無目的的尋找著。

  至于尋找什么,當然是尋找那惡鬼所言的死囚。

  如果是最近幾天的死人,也能將生魂吸收,壯大尊魂幡。

  大牢哪里有不死人的地方。

  有的人是自殺,有的則是被獄里的其他囚犯圍毆致死。

  所以一上午,倒是也有三條生魂的收獲。

  只不過都是沒有技能種子的人。

  涂山君本來還以為那所謂野狗幫的人能凝聚技能種子,但是提取之后也就是粗淺的拳腳功夫。

  有了那些練氣仙師的經驗,這些東西就跟小孩兒打鬧沒區別。

  涂山君根本看不上這些粗淺的拳腳功夫。

  向老頭也意識到尊魂幡能吸收魂魄,卻沒有用內氣催動尊魂幡吸收妻兒的魂魄。

  進了法寶,誰知道會怎么樣,也許是被惡鬼吃掉。

  他還奢望著妻兒能魂歸地府,重新投胎轉世。

  不管投什么胎,總好過魂飛魄散。

  涂山君雖然沒出來,但是他的眼力還是有的。

  大牢里的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其中不乏江湖好手。

  甚至還有一流的煉臟境高手被關在牢里。

  向老頭在經過這個牢房的時候,涂山君就催動尊魂幡提醒過向老頭。

  感受到胸口傳來的震動,向老頭停了下來,看向了單間里的那個披頭散發的人。

  鐐銬加身,鐵鏈鎖住了身軀,琵琶骨被穿,現在對方完全就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打開牢房走進去,向老頭端起粥碗。

  披頭散發的人抬起頭,胡子拉碴,嘴角帶著笑:“我見過你。”

  “沒想到,一介斷臂老卒,竟是個煉臟高手。”

  “氣血衰敗之際,還能突破,當真令人驚訝。”

  那人壓低了聲音,只讓向老頭聽見。

  向老頭并不覺得驚訝,他才突破,氣息收斂不全。

  對于普通人而言沒區別,但是同境界的人,靠近之后瞧一眼就能看出大半的虛實。

  等到熟悉了氣息,能夠隨意內斂,才不會被人看出來。

  “須知禍從口出。”

  向老頭將粥碗放到這人的手中,最后沒有下手取人性命。

  涂山君倒也沒有覺得遺憾。

  有的吃就吃,沒得吃也無所謂,還是看向老頭如何選擇。

  下午,日落下山之際。

  向老頭走出大牢。

  “法寶啊,我知道,我老了。”

  向老頭呢喃了一聲。

  如果年輕的時候獲得這個寶貝,他會毫不猶豫下手除掉死牢里的人。

  但是如今他卻猶豫了。

  也許是覺得一流高手實力已經足夠他報仇。

  又或許不想再殺別的無關的人。

  總之,他沒有下手。

  涂山君雖然覺得略有遺憾,卻沒有多言。

  出了大牢的向老頭并沒有回家。

  而是換了衣服前往坊市。

  使用銀子分散購買靖安侯二房管家的消息。

  因為比較分散的關系,也很少有人將事情聯系起來。

  他不需要知道靖安侯府的輿圖,因為世子的關系,他去過許多次,對于他來說,靖安侯府很熟悉。

  背上腰刀,拿上銀針、匕首。

  向老頭趁著夜色再次來到了靖安侯府外。

  這已經是他第二來。

  上次,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被府內的高手驚走。

  如今他已成煉臟,說什么也能有一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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