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團聚,是在這紛亂世道里,不幸中的萬幸。
在穆良的針法和藥補調理之下,江生慢慢修復經脈,補足氣血,可以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阿月在身體方面基本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心靈上的創傷,穆良則沒有什么好辦法。
但是他也給出了一個建議。
去云浮寺找凈慧禪師,他是得道高僧,又是神念和精神領域的大家,或許能有一些辦法。
因為王放要修養內傷,再加上小腿被穆良打斷了,沒辦法走動。
所以只有唐郁一個人帶著阿月上云浮寺。
這一次是正經的上山拜佛。
唐郁帶著阿月,天還沒有亮就出發了,爭取趕著上云浮寺的第一柱香。
城外郊野的山道上,阿月騎著一匹棕色駿馬,唐郁在前面牽著韁繩,步履輕盈。
清風徐來,吹來陣陣花香,令人心情舒暢,阿月心情很好,輕輕哼起了山歌。
這首歌沒有具體歌詞,只是幾個音調的不斷變化,形成簡約而悠長的音韻,在山谷里回蕩。
甚是好聽。
唐郁不自覺嘴角掛上了一抹微笑,發自真心。
越接近福源山,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看著方向,都是去云浮寺拜佛之人。
此時天光才微微放亮。
唐郁一路牽著馬暗自提速,越過無數人影,但是總有人出現在更遠的地方。
當他卯足了勁兒,將路上的行人一個又一個超越,最終登上山坡之時,才發現竟然已經有五個人在廟門外排隊等候了。
正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吱吱呀呀。
一陣緩慢的開門聲響起。
偌大的山門緩緩打開,云浮寺正式開始接客。
一剎那間,外面排隊的賓客你推我擠,一擁而上,掠過開門的小沙彌,直接沖向寺廟里面。
山門之外,只剩下唐郁和阿月面面相覷,沒想到拜佛也能如此瘋狂。
兩人緩緩走入寺廟,許多人在院中的巨大香爐前虔誠敬香,青煙裊裊,飄然而上。
“…保佑我兒子能夠高中狀元…”一位衣著華麗的婦人雙手合十,喃喃說道。
“…保佑我家今年有個好收成…”一位面容黝黑,形象質樸的布衣漢子。
“…保佑我娘的身體能趕緊好過來…”一位濃眉大眼的,身體偏瘦的少年。
“…”一個個信徒閉著眼睛,將心愿說與佛聽。
阿月好奇地問:
“大哥哥,大家拜佛,都是有所求嗎?”
“大部分是。”
阿月歪了歪頭:
“那佛會生氣嗎?大家并不是因為喜歡它而拜它,而是為了心中所求才拜它。”
“就好像草堂的很多同學,他們來念書,不是因為喜歡書,而是為了蹭一頓午飯。
有些時候,我都替先生憤憤不平。”
阿月認真地做著對比。
唐郁哈哈大笑:
“那先生有生氣嗎?”
阿月想了想:
“好像并沒有。”
唐郁他并不通佛學,只是引導著阿月思考:
“那或許你可以把佛類比成先生。”
阿月恍然:
“先生對來念書的人都一視同仁,所以佛也是對所有拜佛者一視同仁。”
這時一道聲音斜斜地飄來,溫潤而清晰: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兩位慧根如炬,與我佛有緣。”
兩人的旁邊,突然出現一個身穿月白僧袍的少年僧人,他微笑著說道。
唐郁心頭一震,此人無聲無息接近他周身一米的距離,而他卻絲毫沒有覺察。
轉身看去。
只見這僧人年紀輕輕,膚白如玉,神清骨秀,令人只看一眼就難以忘懷。
這并非是單純的清秀俊美,而是一種作用于精神領域的深刻存在感。
“哇,大哥哥,你好漂亮。”阿月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俊秀僧人,下意識地說道。
確實,這僧人的相貌柔和,柳葉眉,桃花眼,薄嘴唇,單看五官,更像一個精致的女子。
但整體氣質上卻不感到陰柔,反而讓人一眼就感受到一種溫潤柔和的陽剛。
月白僧人微微一笑,向阿月微微一躬身。
唐郁主動問起:“大師可是云浮寺的高僧?”
僧人微微搖頭,笑著應道:“小僧自中州之地而來,游歷各方至此,特來拜會凈慧禪師。”
他含笑望了一眼唐郁,又在他的腰間橫刀處停留片刻:
“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唐郁拱手:
“唐郁,大師可叫我阿郁。”
僧人雙手合十:
“唐施主性情溫和,心思無垢,但腰間刀器卻殺氣凜然,可見所造殺業頗多。”
“我佛慈悲,還望施主能盡早放下屠刀,脫離苦海,否則業障纏身,恐陷沉淪。”
僧人深不可測,一眼就將唐郁看了個透徹。
他的言辭溫和,卻如黃鐘大呂在唐郁耳邊響起,有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勢。
唐郁眼前好似出現一尊佛陀,妙音生蓮,讓人心生敬畏、虔誠,甘愿從此遁入空門,青燈古佛,以消除自身的罪孽。
叮,一聲刀鳴,于有形與無形之間響起。
鋒銳的刀意撕開了僧人編織的幻夢。
唐郁冷笑一聲:
“這位大師!普渡眾生,應該要靠虔誠的佛心,而不是蠻橫的佛力吧。”
僧人微微一愣神,或許沒想到唐郁竟然能夠激發刀意,繼而笑道:
“阿彌陀佛,佛心佛力,皆是佛法,皆能普渡,施主著相了。”
唐郁眼睛微微一瞇:“大師此話好生霸道,不知是在哪家寺廟修行?”
僧人輕輕一笑,念唱一句佛號:
“小僧法真,來自佛心禪院。”
唐郁心中微微一動,佛宗圣地,佛心禪院,九州數一數二的宗門大派。
如此便不奇怪了。
凈慧禪師就曾在佛心禪院修行,如今法真游歷至此,理當前來拜見高僧前輩。
唐郁微微一笑:
“原來大師是禪院大宗的天之驕子,難怪心懷普渡眾生之志。
只是渡人先渡己,和尚還是先審視一下,自己的佛心是否有漏,再來渡化他人吧。”
話音說罷,唐郁拉著阿月便離開。
“光頭哥哥,我先走了,再見再見!”
阿月一邊被唐郁拽著離開,一邊拼命回頭向法真揮手,屬于是純純的顏控了。
法真神情肅穆而真誠,嘴角含笑,雙手合十微微向阿月躬身致意。
然后也悄然而行,邁步離開。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