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父看了看助理剛送來的財務報告,和堆成山的被突然終止的合同,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們沒打算給我們留活路,這是要讓龔氏破產的節奏。”

  聽了這話,龔修誠心里也不僅生起一股愁緒。

  “我先掛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修誠啊,你自己看著辦吧。”龔父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龔修誠握著手機出神,直到屏幕黯下去,他看著上面自己的倒影,愣了片刻。

  屏幕上映出的男人面容憔悴,眼里有難掩的疲憊。

  每日東躲西藏,如今連公司都要面臨破產的危機。

  龔修誠考慮了很久,最終決定訂購回國的機票。

  再躲下去,龔氏遲早有一天要完,到那時候,沒人庇佑他,他也會完,還不如現在回去,解決掉龔氏的危機,再解決掉傅北墨他們。

  到時候,他才能高枕無憂。

  入夜,白日里喧囂的城市顯出幾分寂靜,萬家燈火連成一片星海。

  葉喬斐在病房里待著有些無聊,便抽空查看了下最近葉氏集團的狀況。

  最近葉氏發展的不錯,談了好幾個很好的合作,股票也在慢慢上漲。

  等看完,她合上電腦,剛準備再看些什么,卻忽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腳步聲。

  她太熟悉這腳步了,是傅北墨。

  葉喬斐現在不太想看到他,她想也沒想起身走到門口把門鎖上。

  然而,葉喬斐剛好在傅北墨到達門口的前一秒將手放到門把手上。

  “葉喬斐。”傅北墨敲敲門,兩人隔著中間的可視玻璃相望,礙于在醫院他說話聲音放得輕:“你開門,我有事和你說。”

  葉喬斐聽見模糊的聲音,她望著傅北墨那張臉,故作淡漠地回他:“有什么事可以在電話里告訴我,不用當面講。”

  “我是真的有事。”傅北墨不免著急,向來惜字如金的他對葉喬斐卻說了一連串的話:“你開開門,讓我進去,我想和你當面說。”

  “傅總這么忙,有什么事讓您的助理傳達給我就行了,沒必要親自浪費您的時間。”葉喬斐淡淡地望著他。

  她疏離的神情讓他心中一痛。

  對方哀求的模樣看得葉喬斐心煩意亂,她轉身回到了病床上,順便用紙把那道窺探的視線擋住。

  她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見到這個人,一見到他她就難免想起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和人,就好比沈皎月,一想到沈皎月,她又會回想起今天對方被保釋的事情。

  明明是對她痛下殺手,故意傷人,最后卻因為她背后的沈氏集團就被輕輕松松……

  不對,葉喬斐忽然想起是哪里不太對勁了。

  沈氏集團的總公司明明在國外,主要勢力肯定也是在國外,那么他們在國內哪來的那么大權利,可以隨隨便便將一個犯了故意傷人罪的人保釋掉。

  電光石火間,葉喬斐忽然想起一個人。

  她心底一沉。

  想了想,她又起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傅北墨還沒走,門一開葉喬斐就瞧見他那張俊臉,還有上面難以掩蓋的喜悅。

  “正好,我有點事想要問你。”葉喬斐往后退了一步,讓傅北墨進門,然后她又將門關上。

  “你先問吧。”

  葉喬斐盯著他的眼看,對方黑眸沉靜,也靜靜的看著她,二人相望。

  半晌,葉喬斐收回目光,她沒有開門見山,只是暗示性的詢問了下。

  “我想知道,沈氏集團在國內,也已經發展的很好了嗎?”

  聞言,傅北墨面色一變,他大概知道對方想問的是什么了。

  葉喬斐察覺到對方神色里一瞬間的不自然,心里有了答案,她心口一窒,但面上不顯,還是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的,前天沈皎月想置我于死地,我報警抓了她,沒想到隔天她被無罪釋放了,說來奇怪,所以我想是不是……”

  “是我做的。”傅北墨低沉的嗓音打斷了葉喬斐后面未說出口的話:“對不起。”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真正聽到時還是會有一些難受。

  不過對方如此坦然的承認,倒有些出乎葉喬斐的意料。

  “為什么?”話說出口,她的聲音竟也顯得酸澀。

  之前說要為了她和沈皎月一刀兩斷的是他,現在哪怕知道沈皎月是因為要謀害她而入獄也要保住沈皎月的也是他。

  所以,為什么?

  傅北墨低著頭,不敢去看葉喬斐的眼,他艱澀地回答:“我小時候,有一次被綁架,是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站在這。”

  “喬斐,她對我有恩,沈家來求我,我欠她一份人情,我不能坐視不管。”

  “所以就可以對我不管不顧,是嗎?”她失望的目光刺痛了他。

  還說什么非她不可,這就是傅北墨的癡情?

  可笑!

  看著葉喬斐失望的眼神,傅北墨的心漏了一拍:“不是的,這是我最后一次幫她了,我欠下的人情已經還完了,真的。”

  這樣的解釋在葉喬斐聽來,蒼白而無力。

  她聽得多了,這次再聽見內心竟毫無波瀾,她神色淡然地望著傅北墨,剛想開口說些什么,腦海中卻忽然一陣刺痛,閃過一些莫名的畫面。

  有些突然,葉喬斐忍不住微微一怔,那些畫面零碎,但似乎是她的回憶。

  朦朧的景里,她有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她在很小的時候,也救下過什么人。

  她身子一晃,傅北墨下意識沖過來攙扶她,卻被葉喬斐躲開。

  他低頭看著落空的手,神情里多了一絲落寞。

  “我問完了,”葉喬斐揉了揉太陽穴,問他:“你想和我說的,也和這些有關嗎?”

  傅北墨沒有答話,但這樣的沉默仿佛已經昭示了答案。

  “既然我們都說了自己要說的,問了自己想問的,那么就請回吧。”葉喬斐朝他作出送客的姿勢。

  “葉喬斐,我……”

  “我累了,我要休息。”葉喬斐打斷他,提醒傅北墨,自己現在是個病人。

  傅北墨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咽了下去,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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