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楚思宜，他對她只是內疚彌補，而這一份內疚，在沈慧傷害溫涼，爺爺去世之后，一絲也不剩了。
他喜歡的是她，可她根本不相信。
如果他喜歡她很久了，那么他為何要提出離婚？如果他是離婚前不久才喜歡上她的，那么他為何如此輕易就變心了？
“我沒有讓楚思宜息影，我也沒有打算跟她結婚，阿涼，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喜歡你，很久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只是，是我笨，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溫涼覺得好笑，笑出聲來，“你很久之前就喜歡上我了，只是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傅錚，你覺得這樣的借口我會信嗎？”
“你喜歡我，卻出差一個月去見楚思宜？你喜歡我，卻跟我提出離婚？你喜歡我，卻跟我說即便我懷孕了，也會讓我打掉孩子？你喜歡我，卻任由我被人辱罵第三者？你喜歡我，卻在我們結婚紀念日的時候去見楚思宜？你喜歡我，在跟我結婚的時候就跟姑姑說以后會跟我離婚？”
溫涼一字一頓，字正腔圓第質問。
說著說著，她眼眶開始泛紅。
因為楚思宜母親沈慧，她必須臥床保胎，因為爺爺去世，她的孩子沒了，結果現在他告訴她，他喜歡她很久了，真是可笑！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就是害死我們孩子的劊子手，我更不會跟你復婚，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溫涼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都怪傅錚，明明她都要放下了，他偏要糾纏，勾起她的傷心事。
傅錚無法辯解。
面對溫涼的質問，他只能說對不起，甚至連對不起，都是蒼白的。
如果他早些發現自己喜歡溫涼，他不會讓楚思宜回國，不會提出離婚，她也就不會隱瞞自己懷孕的消息。
他們會像一對普通的夫妻一樣，小心翼翼地保護他們的孩子，他會陪著她去做孕檢，他會讓人時時刻刻跟著她，不會讓她在懷孕的時候受盡委屈，也不會讓她受到沈慧的傷害，爺爺也還能再撐些時候……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是他親手毀了自己的婚姻，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她是決計不會原諒他了。
明明心里早有這個預料，只是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他們還未走到絕境。
其實懸崖早就擺在他們面前，只是他一葉障目，看不清楚。
他們真的再無可能了嗎？
傅錚閉了閉眼，沉默地發動車子。
車轱轆軋過黑黃相間的減速帶，匯入車流。
車內安靜無比，只余下周圍的汽笛聲和嘈雜聲。
不知過了多久，汽車在一家寵物醫院的門口停下。
傅錚解開安全帶，“走吧，團團就在里面。”
溫涼早已經平復情緒，只是不想搭理傅錚。
聞言她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跟在傅錚身邊，走進寵物醫院。
前臺小姐姐看到傅錚，恭敬地站起身，“傅先生，您是來接團團的吧？請跟我來。”
說完，前臺小姐姐偷瞄了溫涼一眼，她有點臉盲。
溫涼不是公眾人物，在網絡上出現的照片不多。
前臺小姐姐沒認出來，還以為傅錚找了新的小情人。
她把帶著小號伊麗莎白圈的團團從籠子里抱出來，正要放進防空箱里，溫涼卻上前主動抱住團團，“交給我吧。”
前臺小姐姐遲疑了一下，“這位小姐，貓蘚是會傳人的……”
“我知道，沒事。”
見此，前臺小姐姐松手，對傅錚說，“傅先生，您二位在這里稍等，我去把團團的藥給您拿過來。”
“好。”
溫涼在旁邊沙發上坐下來，抬起團團的伊麗莎白圈，仔細打量著它。
一個月不見，團團長大不少，不過還是小奶貓的外表，毛長了一些。
摸起來肚子鼓鼓的，看來很能吃。
后腿上有一塊地方毛被剃了干凈，有一處明顯發紅，且沒有毛發，應該就是貓蘚處了。
團團趴在溫涼懷里，白手套搭在她手臂上，仰頭看著溫涼，喵一聲。
好像在說，這么長時間，你死哪里去了？！
溫涼整顆心軟的不行，不住地撫摸著團團的后背，回應著它，“喵。”
“喵。”團團繼續看著她叫。
“喵。”溫涼繼續回應。
一人一貓就這么對著喵喵叫起來。
傅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大約是對溫涼熟悉襲來，團團想用頭蹭溫涼的手，卻被羞恥圈阻礙，伸抓扒了扒圈，卻怎么也扒不下來。
溫涼忍不住笑出聲，伸手點了點團團的鼻子，團團往后一躲，張嘴咬住溫涼的食指，哼哧哼哧地啃起來。
小奶牙沒使多大力氣，就跟撓癢癢似的。
前臺小姐姐拿著藥過來，跟傅錚講解怎么使用，溫涼一邊逗團團，一邊認真聽著。
“好，我記住了。”傅錚手里拿著藥盒，轉頭看向溫涼，“走吧。”
溫涼站起身，把團團放進防空箱內，提起箱子出了寵物醫院。
溫涼站在車前，看傅錚正要拉開門上車，說道，“你把藥給我吧，我打車回去。”
傅錚在駕駛位車門口停下，眼眸深邃，“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就算我們離婚，我也是你二哥，怎么，連這點小事你也要拒絕？你是打算以后再也不跟奶奶來往了嗎？”
溫涼沒動，“你覺得離了婚的夫妻，還能再做回兄妹嗎？”
“為什么不可以？”
“看到你，我就會想到那段不開心的經歷，所以，以后我們還是少見面為好，你放心，奶奶那里我仍舊會孝順，只是其他的，就沒必要了……”
傅錚落在車門把手上大手顫抖著收緊，喉嚨一陣酸澀。
果然，他的預料成真了。
她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她想像普通夫妻一樣，離婚之后橋歸橋，路歸路，從此成為陌生人。
雖說還有奶奶這層關系，可他已經能猜到，她每次去老宅前必然會給奶奶打電話，知道他不在老宅再過去，奶奶定然也會向著她。
所以，以后他很難再見到她。
合理猜測，她不讓他送，是不想讓他知道她的住處——雖然他已經從定位里面知道了。
他該怎么辦？
怎么樣才能留住她？
溫涼又說，“藥你不給我也沒關系，我再進去買一盒，你先回吧。”
說著，她提著防空箱轉身回寵物醫院。
“等等。”傅錚在身后喊住她，強忍著內心的酸澀，“不用再買了，我把藥給你就是。”
溫涼停下腳步，轉過身。
傅錚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把藥盒遞給她，動了動嘴唇，卻沒說什么。
溫涼接過來，抬眸看著他，“給團團看病的錢多少，我轉給你。”
“這個就不必了。”
“還是有必要的，我們已經離婚了……”
傅錚一瞬之間心中的挫敗達到頂峰，他直接冷聲開口，“既然你要跟我分那么清楚，我幫你從小偷手里拿回錢包，你怎么感謝我？我把你從人群腳下救出來，你怎么感謝我？我把你從賀銘手下救出來，幫你緩解藥性，緊急送你到醫院治療，你又怎么感謝我？這些不如一并償還？”
溫涼皺了皺眉頭，她沒想到一向狠辣決絕的傅錚會如此斤斤計較。
不過他說著這些也都是事實，他確確實實幫了她，她也不能真的做到忘恩負義。
溫涼想了想說，“那好吧，謝謝你幫我從小偷手里拿回錢包，你想要多少酬金？”
“也謝謝你我把從人群腳底下救出來，要不我給你送一面錦旗？”
“賀銘的事，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但你出發點是好的，還是要感謝你，治療費用是多少，我轉給你，要不我給你送兩面錦旗？”
“對了，還有之前車禍的事，醫藥費多少，我也可以給你，你想要酬金也可以。”
見她真的再認真思考感謝的事，甚至還不忘用賀銘的事氣他，傅錚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咬著牙根說，“錦旗就不用了！！你想感謝我的話，就請我吃三頓飯吧！時間我選！”
溫涼嘆口氣，怕什么來什么。
她寧愿傅錚給她索要酬金，哪怕把分給她的離婚財產全都要回去也不要緊，那樣他們就各不相欠。
只是這是不可能的，他不缺錢。
所以，這三頓飯看似簡單，但也意味著她之后還要和傅錚有接觸。
“行吧。”溫涼答應下來。
“你回去吧，等我需要你請客的時候，自然會聯系你。”
“嗯。”
溫涼在路邊打了個車回去。
傅錚看著溫涼上了出租，這才坐進車里，正想發動車子，手機響起來。
是傅清月的電話。
“喂，姑姑？”
“阿錚，我最近一段時間有事，沒辦法照顧凡凡，我想把她送到你那里呆一段時間，正好她放寒假了。”
聞言，傅錚有些錯愕，“姑姑，這不妥。”
姑姑沒有搞錯？
讓他來照顧傅詩凡？
“有什么不妥的？要是上學時候，我還能拜托鄰居接送，現在她放假，我也不能一直把她丟給鄰居，想了想，還是送到你那里吧，小丫頭正好很想你，念叨著想去江城看看。”
傅錚腦海中電光一閃，“那……行吧。”
那次見面，凡凡好像很喜歡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