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蠢。”陸尋自嘲道：“知道嗎，我本來要炸掉這里，讓傅時宴去死，卻怕你看見這一幕受不了，用證監會的名義把你困在海城。”
“你怎么還是來了，怎么還是來了……”他低聲呢喃。
傅時宴逐漸失去力氣，臉色也更加蒼白，江舒死死盯著他，心跳狂飆。
“因為我不想看見你犯錯，收手還來得及。”
陸尋面露哀傷，“來不及了。”
“我不得不承認，傅時宴的謀略在我之上，我死后，你可以把人生托付到他身上。”
到這個時候，還在為她考慮。
陸尋舉起那把槍，對著自己的腦袋，有赴死的決心。
江舒表情一變，“你要干什么？”
“陸尋！”一道男人的聲音傳來，赫然是張若，他狼狽站在江舒身后，手中同樣握槍，“你敢自殺，我就敢殺了江舒，你試試！”
是這句話，讓陸尋暫停了動作，他瞇起眸子，“張若……”
“活著，我們還沒到絕境……”張若對著江舒一步步走近，“我們的人已經逐漸集結，對打傅家的人，不會輸！挾持他們，我們能出去！”
傅時宴狠狠咬了一口下唇，疼痛讓他清醒了一些，他嘶啞開口：“忘了告訴你們了，余家已經被招安，方圓十里，都是便衣。”
他說完這句話，便猛地將毫無防備的陸尋一個擒拿，后者重重摔在地上，槍支落地，與此同時，傅時宴快步上前，抬起手臂一搪，擊在張若臉上，他順勢后退，傅時宴按著江舒滾落在一邊，張若的子彈落空。
江舒得到機會，余光中看見樓下，人群已經被全部疏散，她用力按下按鈕，樓內傳來巨響，陸尋的位置地板裂開，他整個人從二樓墜落，再無反手之力。
大片大片血液蔓延開來。
沒有了威脅，便衣和醫護第一時間趕上來，張若被控制住，他發出無力嘶吼，“陸尋！”
“你傻啊！他手上是槍，萬一走火你得死！”江舒抱著躺在地上失去力氣的傅時宴，憤怒嘶吼。
剛才的行為讓他用盡全部力氣，他緩緩搖頭，“我不允許再有別人拿你威脅我，更不允許你出事。小小，我太怕了……”
“傻子……”江舒痛哭失聲，“醫生，快，他手臂中了槍，快給他包扎！”
很快醫生上前，給他做了簡單處理，爾后將他放在擔架上，抬了下去。
傅時宴終于可以放心閉上眼睛。
江舒快步跟在后面，“傅時宴，你別出事，求求你……”
她一直跟到門口，才發現外面一邊混亂，鐘盛元等人已經被押解上警車，而她被攔了下來，“江小姐，傅董的生死我們會負責，這里還需要你。”
江舒只能止步。
要做筆錄，一時半會忙不過來，她回過頭，看見陸尋被一堆人圍起來，試圖進行現場救治。
“不行了，后腦磕到了碎石，來不及了……”
陸尋的面具被摘了下來，他一直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張了張嘴。
“什么？”醫生湊上去聽。
“小……小舒……”
所有人看向江舒。
她腳步緩慢，一步步靠近，跪在他身側，充滿了哀傷。
陸尋用盡全力，看向她，仿佛又看見了當年的女孩。
他說：“……對不起。”
江舒凝視著他，悲哀道：“為什么選在這里，你忘了嗎，這里是我設計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里埋藏了什么，你本來不必死，是你自己選的。”
中華城重新設計的時候，她跟傅時宴便藏了心思，沒想到有一天，真的會派上用場。
更想不到，會用在陸尋身上。
他似乎一點都不后悔，他閉上眼睛，“我把命還給你，你記得我一輩子，值得。”
這個時候，仿佛又回到了平日愛開玩笑，沒什么心機的陸尋。
江舒再也忍不住，她俯身，握住他冰冷的手，哭著說：“瘋子，你害死我了。”
“對不起，如果能重來……當年我不會跟你分手。”陸尋嘴角都是血，眼瞳映照著她的臉，“我真的愛過你。”
手被握緊。
“小舒……陸家，陸家……”陸尋堅持不住了，他瞳孔散開，用最后的力氣說：“陸家后山。”
手臂滑落，回天乏術。
當年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少年，徹底隕落在了狼藉廢墟里。
雪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