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晉沒好氣地道:“你老婆的脾氣不是你應該最清楚嗎?她橫沖直撞地闖進手術室,我是找保安把她轟出去嗎?”
傅云熙嘴角抽了抽,黎秋的脾氣在某些時候確實很難被說服。心念一轉便覺抽疼,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她親眼目睹了自己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這一幕?那要多痛苦啊。
不禁低咒出聲:“該死的,你就該把她轟出去的。”
柴晉卻道:“然后等著她秋后算賬,或者你這個有異性沒朋友的人事后幫她打抱不平?我沒那么傻。更何況……”
傅云熙眸光閃了閃,“更何況什么?”
“她有權知道自己丈夫的真實情況。”柴晉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他,“其實之前你做那個決定時我就想勸你了,你們是夫妻不是嗎?為何要瞞著對方呢?有句話叫作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你就不怕她事后知道?這還是建立在你能夠瞞天過海的情形下,好比這次,你根本瞞不過去。”
黎秋在門外聽得心頭感慨萬千,不敢去想如果她沒有突然醒,而是一覺睡到天亮,那么當她睜開眼睛后等著她的會是什么?
一道怒聲打斷了她的思維,怒聲來自傅云熙——“你說誰給我輸血了?”
柴晉:“你那養子傅星辰啊。”
“不是,你后面說得那個名字。”
柴晉不明所以地重復:“好像叫杜鈺來著。”
“他怎么會在我會所?”
“是你老婆找來的啊,他也是AB型血。如果不是他,你的手術根本進行不下去,他一個人就給你輸了900毫升的血。你可知道900毫升意味著什么嗎?”柴晉認真地盯著傅云熙問。
空氣靜滯了幾秒,傅云熙反問:“意味著什么?”
“命!他把命豁出來救你,如今人還陷在重度昏迷中。”
傅云熙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語氣也變得艱澀起來:“當時她是什么反應?”
“你說你老婆?她阻止了杜鈺繼續為你輸血,當時你的情況正到危急時刻,她的阻止就意味著放棄。這就是我為什么要告訴她手術失敗的原因,我要讓她清楚一件事:輕易放棄往往是用生命作代價。”
黎秋頓覺渾身沒了力氣,全身的重量都抵靠在墻上。當時她全憑一股腦的勁沖上去的,如今再聽柴晉說起這一幕,那心如刀割之痛儼然剛剛凌遲而過。
原來她做了放棄傅云熙的決定!
可當時那情形……她覺得既然傅云熙已經救不回來了,那就不要再多搭一條杜鈺的命了,她還不起。
理由再多,放棄就是放棄,沒有絲毫的轉圜余地。
后面房間內還在交談什么都沒有再仔細去聽,直到門被從里面拉開,柴晉走出來。看見她靠在門旁的墻上微微吃了一驚,眸光閃爍幾番后抬腳要走。
“柴醫生。”黎秋喚住他。
待柴晉頓停了步子轉向她時,她幽聲問:“能告訴我后來的情形嗎?”
“什么后來?”
她說:“我昏迷后。”
柴晉默了下,公布答案:“血包在最后關頭送到了,手術繼續,最終成功。”